才四个月?
感觉一闭眼就是他们之间发生的事,这么多记忆,竟然才四个月?
鹅肝被端到厨师面前,林羌左侧男人突然扭头,笑眯眯地问她:“能加你个微信吗?”
“没微信。”林羌说。
男人呆住。
他的同伴比他反应快:“看得起你,牛逼什么?”
一张嘴就是酒话,杨柳觉得难听,无意识扇扇鼻前空气,谁料不巧刺伤他们稀薄的自尊心——
那人把叉子往盘上一摔,斜眼:“装什么?大晚上穿那么风骚还不是要去卖?我给你两百大钞,你卖给我,不省了你打车过去?”
餐厅经理第一时间上前,为林羌和杨柳解围,还要给她们换桌。
那人和起初搭讪的男人不干,挡路不让走,非要加微信。
林羌烦了,正要拧他的腕子,接一个过肩摔撂倒,有人先一步把他摔出半米,他滑到包厢门,哐一声停下来,撞击让他脸上的肉抖一抖。
是靳凡,身后是仲川。
挨打的男人急赤白脸,嘴唇抿成一条线,准备耍狠呢,抬头看到靳凡的脸,肚里的半两黄汤顿时消化,菜没上齐就逃了。
林羌很强,但如果有人想为她效劳,她不拒绝。
她重新坐下来,杨柳却坐不住了,她不认识靳凡,但看过照片,他本人跟照片不太像,可能是照片显不出挺拔,还有五官的立体。
恍惚一下,厨师把鹅肝放到两人盘里。
杨柳也坐下,却没上次坐下那么自如地跟林羌说话了——
靳凡和仲川坐在了她们对面。
林羌对靳凡可不好奇,该摸的都摸了,继续看消息了。
仲川点了俩套餐,伸个懒腰,话有所指:“请客还少人份,这得是多小气的人呢,老大你说。”
林羌仿若未闻。
杨柳明白过来,给林羌发微信:“你刚才从必胜客和多斯买的东西是请车行的人?答应我化妆不会跟这个有关吧?”
林羌从容回复:“应过请客,但明天要走,所以提前了。”
“可如果今天一路无阻,你已经到北京了。明天去北京本来就在计划之外,你拿明天有事当借口是不是牵强了?”
林羌没有再回。
杨柳可不傻呢,瞥一眼靳凡,再发给林羌:“我怎么觉得,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跟简宋分了?”
没人能拒绝简宋,谁又会拒绝靳凡呢?
“他知道你是因为跟他家有买卖才接近他的吗?这可是雷,以后炸得你血肉模糊。而且,他有病。”杨柳提醒。
厨师把火焰冰激凌端到林羌面前,她放下手机,用金属小勺挖了一点,胳膊肘支在桌面,视线从容地散落西南角的绿植景观,放进嘴里的动作稍显得随性。
靳凡目不转睛,自进门起就没挪开过,他似乎不在乎谁觉得他眼神赤裸,目的明确。杨柳坐林羌旁边嗓子冒烟,感觉病情反复了。
林羌视线又转到东北方,来回都略过靳凡。
别扭的不止杨柳,仲川也如坐针毡,不知道怎么待合适。早知道不那么早回去,省了被拖来这里。
他判断失误了。
围绕在靳凡身侧的女人从来层出不穷,风格和条件都卓绝,靳凡一直表现平淡,仲川老说他吃素,他也不反驳。前一段时间这个“女特务”出现,开始不一样了。
虽然这女的一看就一百八十个心眼,但确是男人最拒绝不了的那一款,神秘性感跟什么类型比,都是赢家。
服务员推来了酒,为林羌和杨柳斟上。
林羌浅啜一口,喝得惬意,嘴唇沾了酒液,被她轻轻舔了。
操。
她的眼神下了砒霜,仲川不敢直视,只瞥了一眼手心都出汗了。再睨一眼靳凡,他能这么淡定吗?
肯定装的,要是不上头,也就不追过来了。
山崎很香,杨柳没敢多品,也就半口,扭头想跟林羌分享日本那小破岛国只有酒美,她已经起身去了卫生间。
站在卫生间整墙镜前,林羌看着对面自己。
她以前也烫过卷发,后来服兵役剃成了六分寸头。义务兵而已,她却为此做了一年的准备,白天上课,晚上练拳。原先体力不行,增肌又做力量训练,弄得自己又高又壮,罴似的看上去能一拳打死人。
她忽然笑了,那时候真以为自己好了。
后来暴瘦,苍白憔悴,她对自己嫌弃得不行,用化妆掩盖病态,却好像正戳中了大部分人的审美。
五加三期间,她把全部精力放在专业,不知道为什么很迷信那个天道酬勤、逆天改运的道理,以为努力就能成为苦难的漏网之鱼……
可是看看镜中这个女人,人生已经走过四分之三,当了多半辈子的卷王,还是没能逃了苦难的网。
啊。
想起来了,当卷王是要交很多学费的,往前数十五年,除了玩儿命干就是在贷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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