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消失了。
虽然这件事在二十一世纪听起来很荒谬,但他就是从乔溪的生活中消失了。
搬家工人在乔溪失去与裴叙联络的第二天上午匆忙赶来,清空了十九层裴叙生活的痕迹。
所有的物品和家具都被分批扔上了货运卡车,目的地是回收站或者垃圾箱。
各种消息传遍了年级,唯一确信的是裴叙再也没有来过学校,并且办理了退学手续。
在一片零碎消息的沼泽里,乔溪无措地看着自己发给裴叙的一大串消息,全都没有回音。
他们的联系终止于那个电话。
过了几天,老师为了平息同学们无休止的好奇心,松口告诉他们,裴叙同学决定去国外继续自己的高中学习,相关手续也都跟学校这边衔接好了。
末了老师提醒道:“大家不要将注意力过多分散在这些事情上,还是要专注准备高考。”
听见老师的话,方琮悄悄凑近乔溪问:“你真的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裴叙什么也没告诉你吗?”
乔溪淡淡地回了句没有,埋头继续收拾东西。
书本被她整整齐齐地拿出课桌,码在桌面上,一旁放着一个大的空箱子。
看见乔溪的反应,方琮只好讪讪转移话题:“你明天就要离校去集训了,老班大概率要给我安排个新同桌,怎么办……我不想要新同桌。”
“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我十二月底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去跟老师申请再做同桌就好了。”
这段时间乔溪仿佛都没有休息好,脸色一日比一日憔悴。
方琮有些担心,小心地说:“乔溪,如果集训太幸苦了你就给我发消息,我买吃的去看你。”
乔溪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扭过头看着方琮,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你太小看我吃苦的能力了,应该是我偷溜出来看你。”
方琮抱着乔溪手臂,舍不得道:“五月到十二月好长啊,整整半年多。”
“说的这么悲伤做什么?”乔溪摸了摸方琮头顶,“我又不是不回学校了。”
“也是,我们反正都还会再见面。”
听到这里,乔溪顿了一瞬,随即恢复平常说:“等下我们一起把箱子抬到校门,我一个人不行。”
“没问题。”
五月阳光最盛,城市刚刚有了一点夏天的影子,风浪肆意地游走在大街小巷,挤进教室窗口,掀开了面前的数学试卷。
乔溪懒洋洋地斜靠在方琮身上,闭着眼感受着微风。在风和光一起落入她手心的那瞬间,她突然有些难过。
“乔溪,夏天来得好快。”方琮打了个哈欠。
乔溪用手背挡在眼前,低声回答:“嗯,夏天来得太快了。”
快得让她没有一点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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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的日子就像一潭死水,画室的白炽灯日复一日的挂在头顶,照亮了惨白的画纸。
c城的冬天仍旧是绿色的,亚热带的城市总是最擅长伪装,明明迎面都是刺骨的寒风,却还是能瞧见藏在路边缝隙中的鲜亮苔藓。
等乔溪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十二月底,联考的日子近在咫尺。
手机陆续收到了许多加油鼓励的消息,乔溪点开与裴叙的聊天框,时间停留在五月的末尾。
联考那天,乔溪穿了一件快到脚踝的长羽绒服,严严实实地把自己从头裹到脚,慢慢地在考生的大队伍中挪动着。
每走一步都会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冰冷的考场,冻僵的双脚,感受不到知觉的手指。这就是乔溪有关考试的全部记忆。
走出考场时乔溪觉得自己都没办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因为牙齿会止不住的轻颤。
c城分明没有雪,但鼻腔里全是雪的味道。
厚重的云层毫无生气地趴在城市上空,乔溪走到画室约定的集合地点,听见集训的同学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考试的状态。
“乔溪,感觉怎么样?”有人拍着她的肩头问。
“还行,”乔溪吸了吸鼻子,缩着脖子说:“应该能过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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