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升是专案组内调查费峥身世的主要负责人,将自己汇报过的内容说给虞江月听:“他用含成薄片的硬糖,戳瞎了同学的眼睛,事后还吃掉了凶器……那会儿他未成年,村里也没监控,他一口咬定是同学自己撞到了石头,警察也不好办。后来他妈拿出一部分您给的钱,与受害人家属和解了,这事不了了之,但他妈从此意识到这孩子可怕,事后没多久就改嫁了,钱倒是留给了孩子。”
“第二个受害人应该就是那名刑警了。”冯锦民道,“他被退学后,带着钱背井离乡,找到了‘杀父仇人’之一,多番尝试后,终于成功策划了那一场‘意外’。”
虞江月:“可他为什么没有接着来找我?而是隔了这么多年……”
冯锦民:“您或许意识不到,普通人是很难接触到你们这个阶层的,何况他当时只是一个农村来的孩子。”
少年很快意识到,剩下的几位仇人,以他当时的身份地位,连面都见不到。
于是少年改名换姓,忍垢偷生,用仇人给的钱远赴海外留学,归国时摇身一变,跃居精英阶层,获得了接触上流人士的机会,很快便结识了与当年一案颇有关联的人物——杜远震的堂弟,杜伟明。
彼时两兄弟已生间隙,杜伟明正愁如何不留痕迹地私吞家产,恰好此时,有位海归的青年才俊给他提供了一条新颖的建议。
于是第三个受害人诞生了。
“可是,为什么在害死杜远震之后,他又害死了杜伟明?那不是他的金主吗?而且杜伟明也没参与那桩案子呀。”卢晴不解地问。
还是彭德宇经验丰富,一针见血道:“你忘了我早上怎么说的?杜伟明的死因,与岑婉一案有相似之处。”
卢晴略一思索,恍然大悟:“他想利用杜伟明的死,让警察去查裴家?”
“应该是,他估计在贩|毒时结识了柏志明,知晓了裴先勇买凶杀害岑婉一家的内幕。裴杜两家早有积怨,裴鸣有作案动机,而岑婉一案时,裴先勇也曾有过嫌疑,只是当时没查到证据。后来裴先勇被柏朝揭发入狱了,费铮没法闯入监狱去报仇,便想引导警方查出真相,判裴先勇一个死刑。”
用杀人来杀人,什么样的变态才会想出这种办法。
可惜变态未能如愿,有杜远震的案例在先,当时警方以为兄弟俩是一丘之貉,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不,我还是不理解。”虞江月突然发声,秀眉紧紧皱在一起,“书彦那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和能力我很清楚,他控制不了这样猖狂暴虐的罪犯,为什么对方愿意在他手底下安安分分、循规蹈矩地工作那么多年?我带度秋见过书彦好几次,那个人也在场,完全有时机谋害我们,为什么至今才出手?”
其余人都陷入了沉默,无法给出一个笃定的答案。
但可以肯定的事,蝴蝶轻轻一扇翅膀,在四个家庭的两代人之间,刮起了一场持续近二十年的飓风。
或许连裴先勇本人都没料到,他失败的阴谋居然有人接过了接力棒,并且青出于蓝地搅起了一场死伤惨重的腥风血雨。
满座寂静之际,会议室的门又被人敲了敲。
探进头来的是诚惶诚恐的赵斐华,对着满座的刑警,举着手机轻轻晃了晃:“那个……虞董,您让我给虞总打电话,可一直没人接,我试着打了保国的电话,被他挂掉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还要再拨过去吗?”
“滋……滋……”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隐约的震动音,正欲朝下层甲板开枪的保镖愣了愣,这一枪就慢了半拍。
“砰!”
右边胳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握不住的手枪哐当落地,他的惨叫尚未破喉而出,脸旁猝然伸出一只糙红的手,盖住了他的脸,顺势扭转180度。他随之转身,一张狰狞可怖的刀疤脸赫然映入眼帘,迅速放大。
保镖一口冷气刚提到嗓子眼,就听见一声沉闷的钝响——好像是他脑袋开瓢的声音。
周毅撒手扔了被撞晕的保镖,同时听见砰砰数道枪响,两名刑警击倒了费铮,并一枪射在了洪远航脚边的地板上,怒声大喊:“放下枪!”
洪远航本就是一鼓作气,开完枪就耗尽勇气了,一见形势反转,还以为这两名船员也是虞家的保镖,立刻扔了枪举手投降,挡在洪良章面前:“好好好!我放下!我放下!求求你们别杀我们!”
娄保国体重基数最大,稍晚半秒爬上甲板,抓着缆绳在游艇外壁上挂了近一刻钟,胳膊又酸又麻,正准备大展拳脚,结果四下望了一圈,简直气得跳脚:“怎么一个不给爷留啊!”
周毅捡起地上的手枪,顺脚踢了踢呈大字型躺在甲板上的昏迷保镖:“还没死,你可以再揍两拳。”
“这多没挑战性……少爷小心!”娄保国突然惊恐地急喊,周毅也跟着一惊,立刻掉头望向虞度秋的方向——
费峥左手受伤流血不止,右腿中弹失去重心,原本已经倒下,按理说短时间内应当爬不起来,谁知他身体素质极为强悍,仿佛打不死的怪物,转瞬间居然撑地跳了起来,手中紧握的两把枪再度成了死神迫近的预兆!
虞度秋中了洪远航的三枪,虽然穿了防弹衣,但三枪打在同一个位置也够他受的了,五脏六腑仿佛颠倒错位,疼得想吐,一时行动迟缓,没能及时逃离危险区域。
两名刑警正欲举枪再次射击,一道身影已如闪电般迅猛地扑了上去。
柏朝始终钳制着费峥,即使警察没能及时出现,他也已经用手掌堵住了枪口,费铮的子弹打不到虞度秋身上去。
方才费铮倒下时他正要夺枪,此刻费铮突然跃地而起,柏朝直接一个狠厉的手刀砍下去,及时砍落了对方右手的枪,同时一脚猛踹费铮膝弯!
“咔嚓!”
骨头爆裂声传来,费铮再也支撑不住,双膝重重跪地。
柏朝踢走了他的两把枪,从背后揪住他头发,掐着他的脑袋,狠狠砸向甲板!
“咚!”一记巨响,整个甲板跟着震了震。
柏朝没有停手,扯着费铮短硬的头发,几乎连着头皮一块儿用力拽起来,再次砸向甲板!
“唔!”
费铮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柏朝弯下腰,漆黑的眼睛里冰冷无比:“再扯他头发试试?”
其余人统统心里一怵。
好恐怖的报复心……
幸亏这家伙是卧底,否则这两个狠人联手,他们恐怕全无胜算啊……
虞度秋捂着腰腹咳嗽,慢慢坐起来,笑眼看他获胜的王后:“别弄死他,这么死,太便宜他了。”
费铮伏跪在虞度秋面前,像一座忏悔的雕像,一动不动,只有手臂不断流出的鲜血能证明他仍然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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