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侧过头,呼吸有些沉重,似乎有些听不下去了。
谢疾面无表情地点头,“难怪你现在如此狼狈。”
随之游难以控制地眼睛发酸,“我没办法哇,它让我现在好难受。”
谢疾道:“暂时的,适应下。”
随之游道:“师傅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我现在被搞得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开心了。”
谢疾想了下,将怀里的糖糕递过去,“先吃东西吧。”
随之游道:“居然是糖糕!好耶!”
她接过了却没吃,看向谢疾身后的阎王,道:“你看起来很想拽着我说你好兄弟的命都给我了。”
阎王深呼了几口气,才对谢疾道:“想必你不介意,我和她单独聊聊。”
谢疾挑起一挑眉头,没说话,却已然是默许的样子。
于是阎王便与随之游走到了一边。
随之游先打破了沉默道:“他会怎么样?”
“修养个几百年,死不了。”阎王扯了下嘴角,很努力地克制语气中的怒火,“不过目前看来,他应该算得偿所愿,居然做到这个地步。”
随之游心中却有别的担忧,便直接问道:“那我呢?我的魂灯是不是灭了?”
阎王点头。
随之游立刻头疼起来,感觉坏菜了。
若说于修仙界中,玉碟算身份证,但魂灯怎么也算得上户口档案了。前者没了还能拖个关系搞一搞混社会,后者没了根本不可能靠着玉碟进别的门派,因为玉碟没有了对应的魂灯,是无法录入门派玉碟系统中的。
也就是说,随之游现在基本不可能靠着手里的玉碟进入新门派了,不是黑户胜似黑户。
受不了了,明明都是东方玄幻了,为什么偏偏还有这么精密的户籍系统啊!这种弱肉强食,讲究丛林法则的世界难不成还要统计人口流动就业率与死亡率吗!
她实在有些难受,却又听阎王道:“你,哭了吗?”
随之游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摸了摸脸,“啊?没有啊?”
阎王沉默了下,纠正道:“我是说,在古树中时,你有为他流泪么?”
“没有。”随之游想了想,又说:“怎么了?我该更难过一些么?”
阎王叹气,眼神中有了些讥讽,“他曾为了从我这里诓你的消息跟我装哀怨,说心心念念只要你一滴泪。”
随之游可算知道自己怎么被发现的了,无奈道:“你还怪好骗的,像他这种狡猾的家伙,装可怜绝对是有后招而已。”
阎王眼中的讥讽更浓了,“是啊,怎么偏偏在你身上便如此蠢,将自己真搞成这般境地呢?”
随之游倒是很理解他对自己的怨怼,便也懒得跟他吵嘴,结束了话题准备离开,却又被叫住。
她一回头,便见阎王递过来一个匣子。
阎王道:“这是你们进到古树前他给我的,说等你离开就交给你。”
随之游没有打开,只是点头,又道:“你当时难道没有阻拦他么?他这话的意思,听起来就像是没打算全须全尾离开。”
“他当时的说辞是——”阎王嗤笑了声,摇了摇头学着仲长狸的语气道:“我本来便是为了与她告别的,这里面的东西当然也是彻底诀别的意思,亲手交给她多少显得我还念念不忘。”
他说完便很深恨铁不成钢,“又信了他的鬼话,还彻底诀别,恨不得跟着这颗心长你身上。”
随之游敲了敲匣子,转身离开,没有再听他的絮叨。她心里想,就知道他还有花招刷存在感,一波又一波的,这匣子估计也得小心着打开。
你还真是,纠缠不休啊。
她有些想笑。
雪白的山峰下,两道身影矗立其中,远远望去,缥缈如两道细长的墨痕。
再望近些,却见是一男一女。
男子面如冠玉,墨发束于银冠中,道袍纷飞,仙气十足。
——正是谢疾。
随之游望着他,问道:“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在这里聊?”
谢疾斜睨她一眼,显出几分矜贵倨傲来,“山高水长,适合动手。”
随之游:“……?”
谢疾又道:“天君命我杀了你。”
随之游亮晶晶的眼里便含了几分委屈:“师傅,我甚至都没能运功调息养养伤呢?你就这么着急动手吗?我就知道,你还在怨我。”
谢疾顿了下,道:“我没有。”
随之游便扯他的衣袖,贝齿轻咬红唇,话音压得很小,“我们师徒一场,难道非要刀剑相向吗?师傅,你真的腰罔顾师徒情谊对你的徒儿动手吗?”
“不是,你让我把话说完了。”谢疾抬了抬衣角,黑眸微蹙,伸出手指就点她眉心,“重活一世,还是如此急躁。”
随之游拍掉他手指,“明明是师傅说话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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