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副座,听了这话后笑了:“难怪这么讨人厌呢,原来小时候就这么皮啊?”
大爷“啧”了一声,开始吐着苦水:“这小子肯定没告诉过你,程家那老头年轻那会儿,举着大棒子追着他们抽打了不知道多少回,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哇,什么蒋清风啊、程砚安啊、沈青绵啊……尤其是他和程砚安两个人,一窝坏种,没一个好东西!”
她捂着嘴憋笑,温行知却朝着大爷无奈:“我这媳妇儿还没到手呢,您这么一搅和,别回头先把人给我吓跑了。”
大爷背起手:“得得得,我不说了行吧,今儿你妈可有的忙了,赶紧回去吧。”
说着大爷就乐呵呵地走远了,逢人还指着他们的方向,悄悄说着什么。
车内两个人不尴不尬地对视,烟味余绕间,他扫视她周身,耳后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暗。她往后看了眼前方的路:“看我干嘛?”
他慢悠悠地冒出一句:“想亲你,但又怕人多眼杂。”
她怕是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像个大家闺秀,平时老爱在他跟前行媚的人,突然有一天正经规矩起来,别说还真挺有几分韵味。
南苡却瞪他一眼:“能不能先办正事?”
他正经得不得了:“哦,你的意思是,办完正事了随便亲?”
“……”流氓!
她今天穿的裙子还是临时去商场买的,简洁的精致,垂坠着的裙尾长及小腿,规规矩矩不骄不躁的,同平时对比起来,的确是别有风味。
温行知将她领进家门时,是保姆俞阿姨来开的门,见到她,笑眯眯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不禁夸了句:“都在传行知小哥的女朋友漂亮,果然如此啊。”
她听见屋内一片嘈杂笑声中,有个女人高声道:“是不是来了?我儿媳妇儿来了是吧?”
“来了,太太。”
郑惠玲欢天喜地地跑了出来,热情地拉着她,鞋都没换直接被牵了进去。
可一进去后南苡就傻眼了,偌大的沙发上一排排坐满了人,都是四五十来岁的男女,个个容光焕发精神饱满地望着她,坐在正中间的两位,一位是老郑,一位她不认识,但能猜出那就是温家老爷子了。
愣神间,她在郑惠玲一一介绍之下,挨着喊了人打了招呼,然后被簇拥着坐在了郑老身侧。
郑惠玲开心得很:“早就听说过苡苡了,那会儿还是我家郑老爹的门生,没想到今天竟然就是我老温家将过门的媳妇儿了。”
“惠玲啊,想起当年咱们一家子团聚的时候,每年都让郑老请这丫头来玩,那真是回回都请不来啊,要是早来了,你们这婆媳不就早成了吗?”
南苡挽着郑惠玲手臂便笑道:“可是现在也不算晚呀,比起老师的学生,我好像更喜欢儿媳妇儿这个身份哎。”
一屋子人笑起来,直说她鬼机灵。
郑老却睨她一眼:“这丫头,从来都是没大没小,诸位别见怪。”
那一眼蕴含着深意,别人以为是责怪她没礼貌,她却明白,老郑这是在埋怨她之前瞒着他和温行知偷偷交往的事情。
上次之后她甚至都不敢再回学校,老郑在微信上把她臭骂一顿,但隔着屏幕她倒也不说多害怕,反正打不着,她也不担心。
可今天却跑不了了。
她心虚地替郑老捶着肩头:“老师,这种时候就别骂我了。”
郑老哼了声。
温老爷子笑看着她,点着头道:“老郑赏识的姑娘,肯定不会错的,就是怕委屈了苡苡,我家这个……”
说完,突然发现自己口中那个“逆子”不见人影,举目望了望:“那臭小子人呢?”
大家都醒了神,注意力全在南苡身上,这下才意识到,还差了个人呢。
于是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被忽略到底的温行知终于被注意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坐在了旁侧角落的椅子上玩着手机,见众人望来,头也懒得抬,悠悠开口:“难得各位叔叔婶婶还能想起我,承蒙厚爱,小侄没有话语权。”
大家都打着趣,笑开了。
旁边的大伯轻揍了他一下:“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温行知却隔着众人向她望过来,沉沉而笑。
那天的氛围比她想象中更加轻松,温行知的父亲温嵩余特意从外地赶回,在吃饭前终于姗姗来迟,见到她,也是不忘打趣一句,姑娘,真想好了?我家可是个混不吝的臭小子哟。
她笑。
好似人人觉得她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嫁给温行知是委屈,她还想着家风这样严谨的门第,怎么会出温行知这样一个坏种呢?
这个问题她藏了好久,等到二人晚饭过后,他拉着她出门散步,才趁机问出了口。
当时树上寒风起,微曳晃动的枯叶落地,她恍惚记起,这好像还没到今年的第一场雪,却已经冷得她手脚冰凉,跺着脚直往他怀里钻。
温行知说是带她四处看看,没让人跟来,就留了两个人独处的空间。
两人并肩同行着,这个点天早就黑了,元旦佳节院里的人都在家避寒团聚,就他们俩还在外面晃荡。
“前些年,他们被纪念哄得团团转,想着我年纪也差不多了……”他耐心解释着,没把话说全,彼此却心照不宣于那段往事。
她嗯了声,算应了。
“……我那会儿不是,为了某个妖精誓死反抗么?谁知道也没落个好,差点连媳妇儿都没了。”
她埋进围巾,不想说话。
“再后来,就闹出了那桩事儿,我被羁押的那俩月,我妈吓得整天睡不着觉,同我爸又哭又闹,说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着都得保住。”
“那段时间,温家上下的确费了不少心。从那以后,我就成了他们口中的‘逆子’,我妈有时候气着了,还会骂我说我这种混球可没姑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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