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打死,勿念。?
第73章 南楠
“南楠, 你怎么睡着睡着就哭了?”
一道声音好奇而惊异地在她耳畔响起,她缓缓睁开眼,意识渐渐清醒。
她起身去看, 却见室友正掀开床帘,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现实与梦境陡然分离, 她认清了现实, 这是京城, 京科大, 女生宿舍。
幸好, 不是平安镇了。
南楠头脑昏昏沉沉的,摇了摇头, 只说:“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啊?都哭了。”
她目光凝滞, 呆呆地看着某处, 回忆起那场梦。
其实也不算梦, 大概也就是一场十几年沉浮,在梦里一晃而过的事实吧?
她此生最大的噩梦, 就是自己的母亲,王永微。
这个名字,曾经让她产生生理性的恐惧,让她在一听见这个名字开始, 就已经颤栗。
她与姐姐不同, 姐姐性子急, 脾气大, 遇见了不顺心的事儿, 也有那个本事和能力去反抗。可她不一样, 她受欺凌的时候年纪太小, 即使是反抗, 在他们面前也只是微弱之力。
所以面对自己亲生母亲暴力拳头时,她反抗不了。所以很小的时候,她就学会了“挨打先护头”的道理。
她有过两年的暗黑时光,那段时光,是连到了夜里睡觉都觉得害怕不踏实的日子,是她无时不刻不在提心吊胆风声鹤唳,生怕李孝全哪里不满意就给她一耳光一脚的日子,更是她无数次想要与父亲一并投江,一同归去的日子。
是姐姐当年站在京城的大都市里打着电话里哭着求她:“南楠你再等等,姐姐就快要回去了,你再等等我,坚持一下,好不好?”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许就不会咬着牙坚持走过那段日子,更不会有今天的生龙活虎,岁岁安澜。
所以如果有人问,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人是谁?
那么她的答案一定是——姐姐。
她的人生是从姐姐毕业回镇后,才开始渐渐窥见天光的。
姐姐一己之力护着她,王永微却四处造谣说她刁横野蛮,目无尊长。姐姐不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流言蜚语,我行我素地直来直往,而那些人在闲言碎语时,也时常会忘记,姐姐其实也只是个不过刚二十出头的姑娘而已。
“哎哎哎!王永微又去闹了!赶紧赶紧!”
“她怎么又去闹了?三天两头的。”
“要钱呗,他们家那大丫头多凶啊,不这样能要到吗?”
“唉不去不去,别人家的事儿我挂那么上心干什么?”
“噫……”
“……”
这样的对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遍,她低着头恍若未闻地从那些人身边经过,向着反方向跑去。
这样压抑而窒息的日子,她甚至看不到尽头。她知道姐姐和她一样,她们都在熬。
熬着走出小镇的那一天,熬着她们重获新生的那一天。
别人都不明白,只有她们自己最清楚,那一天对她们而言,其实算是重活了一回。
所以,当她终于离开了平安镇,来到了云城,她真的以为自己迎来了新的生活,走向另一个新的次元。
所以,当她遇见那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儿时,她以为,自己的苦难终于到了头。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男生,热情、生动、有责任心,像一束冬日火焰,又像一把夏日爽冰。
他拽得让人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她甚至很喜欢和他相处,她向往他身上有自己从未领略过的朝气蓬勃。
第一次遇见他,他轰走那群小男生后,送她回了家,一路上那张大碎嘴子都在唠叨她,说她一个小姑娘,以后别往人少的地方钻,还问起她爸妈在哪儿,为什么不来接她。
她低头不语,他却说着说着,就晃到了别的话题。
再后来,她时常在学校外遇见他,也会找各种借口和他聊天搭话。
他工作时的模样,与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工作时他特别严肃专注,站在车水马龙中间,冷静睿智地指挥交通。而闲暇时,帽子一摘,就冲她抬了抬下巴,说,南楠,你姐今天又不来接你啊?带我找她去,哥哥替你骂她,太不负责了这!
姐姐为什么不来接她,这个原因,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章霁。
她第一次缓缓在纸上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跃然笑意,轻轻唤出那两个字。
也就是那时候,自己灰暗的人生里,忽然就照进了一束光,带着力量与温度,而她痴痴地贪恋着自己冰凉世界里,那点得之不易的暖意。
他们相识一年,这一年里,她每周五放学后都会屡屡张望,寻找值岗亭那道熟悉的身影。
而章霁每次值岗,几乎都能看见她,口中的“小姑娘,怎么又是你啊”,慢慢变成了“哎哟,妹妹又来啦?走走走,哥哥下班了带你喝奶茶”。
南楠也知道他是个抽烟的人,可他们在一起时,他却从没在他面前抽过烟,烟瘾起来了,心里痒痒的时候,他就会买点零食,有时候是口香糖,有时候是两根棒棒糖。
大多时候,两个人会一起吃着糖,一起回到日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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