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雪息没答话,脚步也没停。
陈迹追上他:“是我的错,我以后不开那种玩笑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关雪息不吭声,装哑巴。
陈迹继续解释,挑他爱听的说:“我承认,那些玩笑我是故意的,但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更亲近一点。你的朋友太多了,我怕自己一点都不特殊,很快就被你忽略掉。”
“……”
这句解释很像真的,符合陈迹一直以来的奇葩作风。
关雪息终于看他一眼,放下戒备,有点无奈地说:“你不会交朋友就去跟别人学,能不能别乱来?吓死人了。”
“嗯。”陈迹应了声,表情隐藏在低头时垂下的阴影里,像一头被迫蛰伏的兽。
关雪息由内到外地松了口气,脚步也不由得放慢了。
19路公交车迟迟不来,他和陈迹并肩立在站牌下枯等,关雪息问:“你从小到大都没交过朋友吗?”
“小时候交过。”陈迹说,“但我六年级就转学了,和儿时玩伴失去了联系。进入新学校之后……我不太合群。”
“不合群”是轻描淡写的说法。
准确地说,是被孤立,被歧视。
沣德人有点排外,陈迹是外地来的、并且是县城里来的“土小孩”,吃穿用度都不如同学们“高级”,性格也不够开朗,不讨人喜欢。
这种小孩,被欺负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偏偏陈迹又不甘于被欺负,他会还手打人。
那些本地小孩打不过他,就去找大人告状,家长和老师轮番来教育他,无形之中传达出一个共同的讯号:你很讨厌,你不是好孩子。
新家也住得不顺,他妈妈的新丈夫虽然有钱,但一分都不愿意花在他身上。
陈迹小学还没毕业,就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寄人篱下”。
“我从小就很招人讨厌。”陈迹说,“少管所进出一趟,就更无药可救了。别说交朋友,让他们别用异样的眼光看我都很难。”
“……”
关雪息哑然,忍不住安慰他道:“也不是的,有一部分人会戴有色眼镜看你,但大部分人不会,你别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大家的对立面,像个刺猬,排斥所有人。”
“你是说我不好相处吗?”
“……不是,我没有在指责你。”关雪息放轻嗓音,温声道,“我意思是你别太敏感,别想那么多,否则别人还没做什么,你自己先难受起来了,折磨自己。”
陈迹却道:“我不折磨自己,我只是在争取我想要的。”
关雪息没听懂:“你想要什么?”
“……”
陈迹笑了下。他的笑容实在太稀少,因此每一抹都似乎别有意味。
陈迹摇了摇头:“没什么。——车来了,你回家吧,关雪息。”
“好,你也早点回家。”
关雪息背着书包上车,回头朝陈迹挥了挥手。
车门在眼前关上,关雪息望着车窗外那道远去的身影,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心里滋味莫名。
像是有什么浮起,又被按下了。
陈迹也一直看着他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
忽然,手机振动了一下。
关雪息低头查看,有新的qq消息。
陈迹:“关雪息,我不一定是你最喜欢的朋友,但我一定是你月考分数最高的朋友。”
关雪息:“?”
陈迹:“等着瞧。”
陈迹:“[给您拜年了.jpg]”
关雪息:“……”
第33章 我的祖宗
陈迹成绩好早已经不是秘密,但没经历过大考,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全年级能排到什么位置。
关雪息也很好奇,甚至生出了一丝危机感,不知底细的“敌人”令人担忧。
月考分三天进行,周日上午开始,周二下午结束。
这几天,为捍卫自己年级第一的宝座,关雪息几乎可以说是摒除一切杂念,使出浑身解数,埋头进了试卷里。
他防备的不是陈迹,是每一个竞争者。
俗话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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