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临头,连陈迹都不肯坚定地站在他这边,好像是他在无理取闹,是他错了,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有一颗清醒的大脑,可以抛开感情,理智分析利弊。
只有他在乎自己会不会孤独,会不会想家,在异国他乡能不能适应——
关雪息猛地摔了手机。
“咚”的一声,手机撞到门上,跌落地板,屏幕裂了,刚亮起的微信消息瞬间暗了下去。
关雪息心里畅快极了,但只有几秒钟。
不到一分钟,他就开始后悔:修手机要花不少钱,换台新的更贵。
而他攒下的零花钱很有限,只够自己平时一些微小的课余花销,前两天还给陈迹买了一枚戒指,余额所剩无几……
这意味着,他要修手机就得向何韵开口要钱。
在这个关口,不如杀了他吧。
关雪息突然很绝望。
他希望父母把他当大人看待,尊重他的意见。但事实上,他就不是大人,他吃他们的,花他们的,挺不直腰,难免要受他们的安排。
关雪息捡起摔成两半的手机,拼凑了一下,没用。
他把它们放进书桌下的抽屉里,回到床上,脱了衣服睡觉。
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早上偏偏醒得很早。
吃早饭时何韵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关雪息没吭声,摆出了一副跟他妈冷战的态度。
这挺罕见,关雪息以前体谅她辛苦,事事顺着她,虽然偶有调皮,但大体上是乖顺听话的。
何韵气得不行,想和他聊聊,关雪息却不配合。他关起门来写寒假作业——其实早就写完了,现在是做额外的练习册。
李守育来过一回,试图当和事佬,帮何韵劝劝儿子。
但他去敲关雪息的门,也碰了一鼻子灰,回过头来怪尴尬的。何韵也尴尬,以至于不仅没能把事儿劝和,母子两个之间反而更冷了。
关雪息在为开学做准备。
二月中旬,高二下学期就开始了。
他手机坏了,突然和陈迹断了联系,对他的心情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但关雪息心里又有一种报复般的痛快感,他一想到陈迹联系不上他应该很难过,就觉得活该。
陈迹凭什么敢假设“如果出国更好”?
下一句就是“那么我支持你出国”吧?
既然这么理智,就让陈迹理智地提前体会一下分开的滋味,挺好。
关雪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心里把陈迹骂了一百遍。
分开一个星期后,杨逸然的电话突然打到了何韵的手机上,让何韵帮忙找他。
关雪息心里隐隐有种猜测,关门接电话。
杨逸然开口便问:“关雪息,你最近忙什么呢?消失了?”
关雪息道:“手机坏了。”
杨逸然不解:“坏了你修修啊,要不换一个,最近出了不少新款呢……”
他罗里吧嗦,关雪息不爱听,打断道:“你找我有事吗?”
“嗐,我能有什么事,是陈迹找你。”杨逸然道,“他说联系不上,怕你这边有什么意外。我说‘那你就去他家看呗’,他答得不清不楚,我没听明白,听那意思好像是,最近你家是敏感时期?他不方便来?什么意思啊?你家出什么事了?”
“……”
关雪息默了下道:“没事。你告诉他我挺好的,胃口倍棒,别惦记了。”
杨逸然一头雾水:“你自己跟他说不行吗?干吗让我传话?”
“不传拉倒。”
关雪息说罢就要挂电话,杨逸然连忙说:“哎等等,我还没说完。陈迹其实去你家楼下转好几趟了,但你不出门,他见不着你……靠,说到这儿我突然发现,你俩怎么越来越gay了,搞什么呢?”
关雪息没有言语。
杨逸然不知想到哪儿去了,也沉默了。
好半天他才开口:“不是吧……来真的?”
关雪息本能地想解释,遮掩一下。
但遮掩的话到了嘴边,他突然不想隐瞒了。
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立刻让关靖平和何韵知道自己的优秀儿子是一个同性恋,为亲朋好友所不齿,并且注定生不出孙子——老关家要绝后了。
何韵会是什么表情?
关靖平肯定会暴跳如雷吧?
所以说,讨好儿子有什么用?白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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