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惟的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许久许久,才默默将头偏到了床内。
木惟什么都没有说,可木迦需要的,正是这份沉默。
“你神子的身份将成为秘密,哪怕木香族的其他族人也不会知道。”
祁白道:“我对这个身份没什么兴趣,可是没有神子,木香族的引神计划,你要怎么解决?”
“我有别的办法,”木迦道,“你放心,我的父母因为这个计划而死,我不会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重演。”
祁白点头:“那就好。”
见祁白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木迦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兽神之城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现在离开,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时机,你真的就打算这样放弃吗?”
祁白止住脚步,好笑地看向木迦:“神使大人,你找错了对手,我从来都没想过留在这里,我对你们的兽神之城根本不感兴趣。”
木迦道:“哪怕有大神司的承诺,你还是一直在提防我。”
“不是我提防你,而是你的心思太重,”祁白这下是真的笑出了声,“让我来猜一猜。”
祁白伸出一根手指:“如果大神司的话真的有用,黑耀从圣山集市离开的时候,你就会对我们说明缘由。”
“又或者,在彦阿的时候,你会主动与我们结盟,共同对付红豺。”
他轻轻掰出第三根手指头:“再不济,我们已经到了兽神之城,豹奚的军队该回契城才对。”
“可事实是什么呢?”
“在圣山集市你只是拦下了红豺族。那时候你或许在想,反正大神司时日无多,放黑耀人回北洲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在彦阿峡谷你袖手旁观,若不是被黑耀的军队震慑住,说不定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对我们下手了。”
“先不要着急反驳,”祁白道,“因为直到今天,契城和神殿的军队依旧打着十二分戒备。”
“你在估量揣摩,黑耀祭司和城主说的是不是实话,一旦我们露出一丁点对大神司之位的兴趣,你就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木迦淡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他的声音很平静,并没有因为祁白的看透而恼羞成怒:“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什么还敢到圣城山来。”
“黑耀若是看中了你的圣城,你觉得我们真的需要时机吗?”祁白冲木迦眨眨眼,“神使不会真的以为契城和兽神之城的军队就能吓住我们,不会真的以为圣城的城墙能保护你们吧?”
祁白看着山下忙忙碌碌的黑耀营地:“我只是不会让我的族人卷入无谓的战争,不会让他们毫无意义地流血。”
木迦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问道:“你那时的问题,答案是什么?”
祁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木迦说的是星辰圣宴。
自己当时问他什么来着?天灾,对了,他当时问木迦,神殿会如何治理天灾。
“这个问题没有正确的答案,我也不需要它的答案,”祁白摇头,“关键在于你如何看待它。”
“房屋倒塌了可以重建,土地干旱和洪涝可以治理,气候寒冷可以储粮御寒......这一切的关键,是统领他们的人,想不想帮他们,想不想救他们。”
木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祁白斟酌了一下说道:“你不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回北洲吗?”
“因为北洲有我的子民,他们不一定是我同族的亲人,可他们只要忠诚于黑耀一天,我就会保护他们一天,甚至是他们的子子孙孙。”
在祁白看来,神殿拥有的许多生存经验和知识并不比蓝星人类差,可他们敝帚自珍漠视子民的生命,这才是问题所在。
说实话,木迦有魄力有谋略,祁白觉得他已经具备了成为掌权者的能力,唯一的一点,大概就是他和其他神殿兽人一样,并没有意识到神殿在享受供奉的同时,还需尽到应有的责任。
不说做到爱民如子,但至少也不该不管他们的死活,没有了子民,空有再大的领土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兽神大陆不是蓝星,神殿统治下的领土,也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政教合一的宗教国家,这里甚至没有国家的观念,别说神殿,许多兽人部族或许也无法接受他的观点。
世人的观念不会刹那改变,祁白言尽于此,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
祁白和狼泽相携而行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石阶尽头。
木迦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出神许久,才转身拾级而上。
山顶风云变化,山下的气氛却要轻松许多。
豚泉才将烤肉架在炭坑上,就看见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兽人偷偷摸了过来。
这家伙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殊不知他趴在草堆里,跟只海豹似仰头嗅闻的模样,早就落入了豚泉的眼中。
豚泉悄没声走到他身后,将烧火棍放在手心敲了敲,大声说道:“奸细啊,抓了你回去就能领赏。”
白净兽人像是被点着的炮仗,连滚带爬地转过身,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别别别,我不是奸细,我哥哥是豹奚,我父亲是涅神司,我爷爷是雍神司,我真不是奸细!”
听见动静走过来的祁白,直接乐了。
他反正是信了,哪有还没等人拷问,上来就把自己族谱背个遍的奸细。
豚泉继续凶神恶煞:“那你跑到我们营地里做什么?”
白净兽人还委屈上了:“我也不是故意过来的,你们在做什么吃食,这味道怎么让人犯迷糊?”
“哟,这不是豹彭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净兽人立刻抬起头,惊喜道:“骆束!你怎么在这儿!”
是熟人就好办了,祁白招呼道:“正好我们在做晚饭,过来一起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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