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奉国使者团还在宣国境内,他们就敢动手做出各种事情挑衅宣国很蠢?实际上没有人是蠢的,这件事若是真的如他们预想的那样发展,最后会让其他使者团国家对宣国实力产生质疑,这样他们回去后把宣国发生的这件事情告诉君主,那些国家自然就没了敬畏之心,暗暗骚扰边境,宣国边境就不得安宁了,别有用心的人以后也更容易说服他们一起对付宣国。而且贴罗国的那个国王,十分喜爱他的这个私生子。”白逐风慎重地说,“所以这件案子必须要在这两天内解决,还要解决得够漂亮。”
——说白了,奉国会选择借着祝贺的名头来做这些动作,其实还是西朔不甘心。本来宣国南北之战以及旱灾初现的时期,是奉国最好的攻打宣国的时机,却偏偏因为国内那些争权夺利的蠢货耽误了这个万里无一的时机。
李笙听完白逐风的话,顿时感觉压力大极了。
“那不就没有时间慢慢调查了?”
“所以才要逼一逼他们。”
这就不是李笙擅长的方面了,他有些泄气,“那不是没我能做的事了?虽然真凶和作案方法已经不重要了,但是我其实还是想要找出真凶把他缉拿归案的。”
“不。”白逐风的声音缓和了一点,“你还是有一些事能做的。”
“找出奉国在背后操纵的证据,才能用这证据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
李笙一下子重新支棱了起来,“行,这就交给我吧!”
……
这天回去之后,各个各国的使者团就遭到了谛听的搜查,如果有国家使者团生气地质疑宣国这么搜查是对他们的不尊敬,谛听们就会说怀疑驿站里的小厮马夫厨娘……总之各种工作人员有可能是刺客,并不是针对使者团的,这么一来使者团没有理由拦着不让人搜查驿站了。
西朔半路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持御的时候,持御里已经被搜查了一圈。
他冷着脸问,“他们有搜到什么吗?”
使者们摇摇头,“应该没有吧,主要是搜查那些小厮厨娘和他们的房间。”
废话,这样的以退为进谁看不出来吗?
“那他们有发现达波高国那人吗?”西朔又问。
使者们继续摇头,“也没有,那群叫作谛听的人来搜查的时候乌里假装生病,那个达波高国的人就藏在乌里床下,我们没让人进乌里房间。”
西朔沉着脸在屋中踱步,心中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
他本是有把握无论宣国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奉国使者团这边的,中间的各个环节他都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而且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他就把奉国摘出去了,就算被宣国的人发现达波高国本应死去的那人藏在奉国这里,他也有办法撇干净。
但是宣国率先把谛听搜查的人定性成了刺杀皇帝的刺客,如果这时候他们把藏在奉国使者团的达波高国人作为刺客抓到,就有理由对奉国使者团发难了,更严重一点,直接以此为理由扣下他当质子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他真被留在了宣国,那他在国内所作的一切都是给他那些愚蠢的兄弟做了嫁衣,西朔决不允许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
“去把那个达波高国的人杀了,放到贴罗国的驿站去。”西朔沉思着说,说完这句话后他的手下立刻应了一声准备行动,却又听得西朔摇摇头反驳了自己刚刚的这个决定,“不,不能放到贴罗国……就说他潜入到持御来杀我,被你们撞上击杀,只能这样了。”
手下应下这吩咐打算去做时,有一个人匆匆赶来,附在西朔耳边说了什么,西朔本来还不算太差的脸色一下子黑了,在极端愤怒下反而没有把怒火表现在脸上,冷冷的吐出一句,“蠢货。”
这人带来的消息是——殿下,达波高国使者团被宣国衙门带走控制住,谛听的指挥使,也就是那位宣国的皇后娘娘,把他们送去的白虎牵到了衙门里,让达波高国使者团跟白虎待在一起,已经有人撑不住反水了。
“别动我们这的那个达波高国人了,把他看好。”西朔闭了闭眼睛。
其他人散去各自去做各自该做的事情,西朔独自坐在这里思考着一切可行的对策,心里又隐隐有些憋闷,本来该是他占据主动权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这一趟宣国之行就此认输,灰溜溜地回奉国吗?此次不成功,不能对宣国加以制衡,那他这次冒险来宣国一趟就毫无意义了。不出两年宣国就会对奉国产生巨大威胁,那时候已经是他即位了。
这一夜西朔无法入睡,到了后半夜,他闭着眼睛听到传出传来凌乱的“走水啦!”“救火”的声音,西朔睁开眼睛走到窗边,只看到远处升起的浓烟却不见火光,不多时,他的亲信跑来跟他说,“殿下,那个达波高国的人不见了,是被宣国谛听劫走了!”
西朔并未惊讶,声音已经重归坚定,“贡昂,你带人去,务必在半路截杀那个达波高国人,不能让他们带走,他是决定性的证据,只要他不是活得落入宣国的丽嘉手里,我们就还能活着出宣国。”
亲信贡昂郑重俯身,“是!”
而劫走那个达波高国的人,在夜色中破开浓雾走出来,脸上赫然戴着一个狰狞鬼面,那达波高国人被放在一辆马车里,马车的两窗一门都毫无遮挡,贡昂所带的人精通暗杀,是西朔亲自挑选的好手,不顾一切地要将达波高国人截杀在半路,白谛听睚眦手中一声铮鸣,刀出鞘散如落花,伴随着黑夜里一声嘹亮的鹰啼。
贡昂咬牙,“不要缠斗,击杀达波高国人就撤!”
与他一起的那些好手从不同方向攻向马车里的达波高国人,睚眦给守车的白谛听留下一句“看好他”,身影就从贡昂眼中消失了。
那在江湖中也称得上一绝的轻功让他在这个黑夜中神出鬼没,将马车守得密不透风,贡昂在与这人交上手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一沉,知道自己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还在持御里的西朔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殿下。”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刘不识突然起身开口。
“何事?”
刘不识拱了拱手,凝重道,“琼安城中高手如云,贡昂恐怕不能成功,况我等还在城中,若是宣国皇帝真下了决心要抓住殿下您,那我们恐怕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这些话听在西朔耳中,有些刺耳,他略带讥讽地说道,“我来之前便已经有此准备了,难道你还有办法带本殿离开琼安吗?”
刘不识迟疑了一下,点头,“若是殿下愿意信一信不识,我曾游过琼安,知道拦春河在琼安城中穿城而过,现在谛听和衙门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其他地方或许有些空漏,如果我们有办法从持御脱身,我可以给殿下带路通过拦春河出城。”
西朔目光一凝,打量着刘不识坚定的面孔,心中的怀疑与放手一搏的想法交战,他怕刘不识是用这种方法取得他的信任,如果刘不识把他带到宣国的包围圈里,那他就真的是插翅难逃了。但是此刻他又没有其他办法可以从琼安离开,真要他当质子,虽然死是暂时不会死,但西朔不甘心当质子,也不甘心把奉国皇位拱手让给他人。
所以最后,他决定赌上一把。
“好,只要你有办法出城,我能从持御脱身。”
刘不识笑了,“好,我还等着殿下实现我的抱负与价值呢,既然殿下肯信我,我就是搭上这条命也会助殿下脱身。”
西朔有些许动容。
之后西朔动用最后的人手暗中从持御离开,并且很快换了一身装扮,掩人耳目地随着刘不识在城中穿行,在马车那边睚眦拿下西朔派去的所有人的时候,他们也赶到了拦春河的一条暗河口。
刘不识当真没骗他,竟然真的带他到了可以出城的地方!
西朔眼睛一亮,保持这最后一点戒备,直到进入水中顺着暗河道从琼安城内到了城外,他出来之后连夜带着仅剩下的几个人往北疾驰,路上在客栈中悄悄牵了马,没有惊动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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