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厌:“带你去泡温泉、吃大餐,只要身体舒服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我们就要过得开开心心的,气死那些人!”
丁茵笑弯了眼,“气死哪些人?”
“谁对我们指手画脚就气死谁。你别想了!你只用思考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我请客。我刚发了这个季度的奖金,不少呢,我们一口气把它花完!”丁厌加快步伐,“这次是我男朋友陪我回来的,我给他发消息了,让他开车过来接我们。正好把他介绍给你认识。”
“就是年前追来找你的那个男生?”
“嗯!”
“你爸妈知道吗?”
“不知道。我哪儿敢说啊,我要是说我跟男人好上了,今天在你家客厅里被打断腿的就是我了。”
丁茵低头一笑,突然觉得弟弟不像从前那么胆小了。
***
楚瀛初次与丁厌这位传闻中的姐姐相见。他早先觉得丁厌自夸的“我们家基因特别好”有夸张成分,但此刻见到丁茵本人,嗯,名不虚传吧。
这姐弟俩长得不像,但美貌层次相当。丁茵的相貌更大气艳丽,自带着常年受舞蹈和音乐熏陶的高雅娴静,美女的名号当之无愧。
丁厌有了姐姐,尾巴快翘到天上了,姐姐前姐姐后的,像团团转的小狗。
丁茵向他们提起自己失败的婚姻并无情绪波动。她与丈夫的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很久了,她不过问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他不在意她在家中的冷漠敷衍;龙凤胎出生后他们一年见面不超过十次,在家人和孩子面前表演出的伉俪情深、举案齐眉那都是假的,做戏罢了。
所以当他把离婚协议寄到她手里,并在电话里告知她,自己要娶一个来自东南亚小国的保姆为妻时,她没有感到地动山摇或难以置信。
她用这段为期十年的婚姻为自己博得的东西一点也不输于他人艰苦奋斗的成果,何况她还得到了一双按照她的心意养育出来的儿女。
她在决定走进婚姻的那一天,就已经放下了屈辱、自尊、失望、怨恨等情绪。她要的很简单,孩子和钱而已。
她的前任丈夫是个很传统的人,他的优缺点都透着墨守成规的淳朴,她不是撒泼打滚的怨妇,他也不是吝啬穷酸的负心汉;那份离婚协议拟定得相当体面,于是她爽快地在上面签了字。
他们是各取所需,从来如此。
这件事当中最不肯认清现实的人是她的父母,不过那也在她意料之内。
丁茵笑着说:“没想到我会在这把年纪当一回叛逆的女儿,但愿他们早日接受吧。”
楚瀛问服务生要来了纸笔,写下一串号码和名字,盖上笔盖,推到她的手边。
“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律师,他最专长是打离婚官司和解决财产纠纷,如果你需要的话。”
丁茵坦然地收下了,她有一边梨涡,笑起来很妩媚。“谢谢你啊,这是最好的见面礼了。”
丁厌含着舀过布丁的勺子发呆,看到这一幕,说:“可他是人渣啊,他婚内出轨诶,姐姐你就这么放过他吗?”
丁茵仍然笑着,“那依你的意思,我该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也做不出那种事啊……”丁厌道,“我是觉得,该叫上韩云,狠狠揍他一顿。你又不是没有家人,我是你的弟弟!怎么能容许外人那么欺负你?”
“丁厌,姐姐很感谢你有这份心,但我不恨他,并且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在小小年纪就学会去憎恨他们的父亲。”
丁厌皱着眉,扭头对楚瀛说:“叫那个律师狠狠敲他一笔怎么样?”
“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楚瀛泼了他一盆冷水,“听你姐姐的。”
丁厌因此积压了一肚子气,离开桌子去餐厅的甜品柜台挑选蛋糕去了。
丁茵望着弟弟的背影,随即收回视线落到对面的人身上,说:“其实我第一次当妈妈,是在十四岁。”
这话成功震慑到了楚瀛,哪怕他见过不少世面,但当一个远远称不上熟识的女性,当面侃侃谈论起自己的隐私时,他仍感到无所适从。
丁茵忖度着他的反应,哧声一笑,又道:“我十四岁的时候,丁厌只有四岁,他从小就比别的小朋友更瘦更白,所以经常被欺负。那天是我初中补习课下课,顺路去幼儿绘画班接他。”
“几岁小孩能画个什么名堂,随便涂涂画画而已,但他就是画的很认真。他旁边的那个孩子早早地画完了,一看他还在画,就拿蜡笔在他的画纸上乱涂乱抹。虽然家境不同,但我们都当过孩子,一个孩子长大的过程中要经历多少恶意,想必你也懂吧?
“丁厌遇到的可能会比一般小孩更多一些,所以他很脆弱敏感,爱哭。我站在窗外看着我的弟弟因为那几笔划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愤怒和保护欲,于是我走进教室,揪着那个不听话的孩子,叫他给丁厌道歉。我十四岁就有一米六五了,那个孩子被我吓得大哭,结结巴巴地跟丁厌说了对不起。
“后面那个孩子的家长来了,他们也很关心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哭。美术老师看我是个半大小姑娘,当然站在家长那一边;但我可不是柔弱小女孩啊,我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你们家孩子没家教,记得回去严格管教。然后抱着丁厌走了。到了街上,丁厌看我不高兴,还哄我说要画一幅漂亮的画送给我。
“所谓母亲,指的是想要养育孩子的人。我在十四岁那年就给丁厌当过妈妈了,我很爱很爱这个弟弟。”丁茵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
“你这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富家公子,我见过很多;要说你是个中特例,我也不太相信。丁厌很喜欢你,我从他的眼睛里看的出来,他信任你、依赖你。所以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聚好散,不要让他伤心。”丁茵的语言和眼神极具穿透力,如同刀尖悬在空中。
“否则你将有机会见识到疯女人发疯时都会做些什么。”
丁厌端着两块歌剧院蛋糕和一碗冰淇淋回到座位,蛋糕一碟给姐姐,一碟给自己,冰淇淋给楚瀛。
他用叉子切下蛋糕吃着,见那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凝重,他奇怪道:“聊什么了你们?怎么板着脸……”
丁茵换上温柔的面孔朝他微笑,谢谢他带回的甜点,并道:“刚才我警告你的男朋友,如果他敢辜负你,姐姐不会要他好过的。”
丁厌信了。这本来也是事实。他直视楚瀛道:“听见没有?我是有姐姐撑腰的人,你敢负心薄幸你就完了。”
唔,好像搞错了……怎么变成姐姐保护他了。
楚瀛悉心聆听了那番忠告,胃口全无,无奈笑道:“我是真没想过,有一天我的家世背景会成为我谈恋爱的减分项和负担。”
丁茵说:“不过我也要承认,作为纨绔子弟,你不算很差劲的那一档。至少不是满身恶习,也没有什么坏心。”
丁厌挽着她的手抗议道:“姐姐,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蒙蔽了,他超多坏心眼!”
她说的坏心和丁厌说的坏心眼明显不是一回事。她没多解释,问道:“你们是今晚回去还是明天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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