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均晗再出来时,月季正垂着脑袋,端坐在沙发一头,露出一小节光洁的脖颈。
她听见动静回头,眼神古怪。沉均晗挽起袖口,额前发梢还凝着水珠:“见鬼了?”
闻言月季眉梢扬了扬,眼下似乎氤氲出两道若隐若现的卧蚕,嘴角绷得紧,有点笑意,带着审视:“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啊?”
“嗯?”他扶了扶镜框,滞在原处。
她撑开右手,食指的鱼线融入白炽灯线里,沉均晗恍了几秒才看清,面容微僵,下一秒又恢复如常:“一颗普通珠子而已。”
“没有哪一个设计师会认不出自己的作品。”月季换了个姿势,不紧不慢地拆穿他,“更何况这颗珍珠,当初还是我亲手挑的,怎么会跑到你那?”
他不死心,拧着毛巾胡乱擦拭后颈:“你看错了吧?”
“你偷我东西!变态!”
沉均晗轻叹一声,踱步过来,走动间衬衫沿着他腰线堆出细褶:“是你自己掉在我这的。”
“那你怎么不还给我?”
“忘了。”
月季气笑。
他娴熟地敲出根烟,点燃,转而沉沉望向她:“还没跟你说句恭喜,走到今天这一步,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月季慢慢拢起手,珍珠往掌心滚了滚:“沉总监这么说,我可担不起。”
“别跟我置气。”
“我才懒得和你生气,清醒了就快回去。”月季撇撇嘴,要赶他走。
沉均晗摘下唇上的烟,朝后头歪了歪,偏不应声。
“无赖。”
月季洗完澡,外头已经开始下雨。厨房的窗户向来不关严,没一会便往灶台上梭雨,她趿拉着拖鞋跑进去,又是关窗又是擦桌子,好一阵忙。
她收拾干净,兀自窝进沙发里刷视频。阳台上沉均晗的电话打得没完没了,声音隔着落地窗,闷闷的。
两声响雷,暴雨倾盆而下。
扶手被洗涤透彻,斑驳坑洼的表面覆了层水幕,远处夜色溶溶。他掐断通话,多受了会儿冷风,看着几乎要入定,半晌,才挪回客厅。
沙发后影影绰绰躺着个人,月季正睡得不省人事,手机还落了半截在颈窝里,眉头微微鼓起个小包,口中呢喃。
沉均晗逆光站到她跟前,勾了下唇,无声地笑笑,睡着的时候最可爱。
他弯腰拿起桌上的鱼线,珍珠仿佛还残留着灼热的体温。
雨下了一整夜,临到天明,月季昏昏沉沉地从枕间抬头,迷迷瞪瞪瞥了眼时间,还早,于是翻身再次入睡。几秒后,她倏地瞪圆眼珠。
好像忘了什么?
月季猛一下坐起来,勾住拖鞋、下地、推门,动作一气呵成。
房间到客厅的走廊氤氲着淡淡的烟草味,沉均晗坐在茶几前噼里啪啦敲击键盘,那头连着电话会议。
“上次塌方的意外还不足够成为理由吗?”他皱眉,也不怕疼,指骨一拢碾灭烟蒂上的猩红,“这个项目的建材由我全权负责,董事那边有意见我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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