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学院②
即墨姝洗漱完、躲到床上时,终于听见宿舍的门又再度被推开了。
虽然宿舍里只有四个人,但每个人的床上都有床帐——除了云闲。以她的性格,大概是觉得既然每个人都有,那就等于她也有,就不费心去搭什么架子了。
即墨姝也有,应该是烟柳姐弄的。遮光性非常良好的黑色布料,完全关起来的时候一点光亮都照不进来。
她还没睡过这种狭窄的上铺,有点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左臂紧紧贴着墙壁,凉意沁来。
底下窸窸窣窣传来声音,应该是云闲和乔灵珊把书包放到椅子上,乔灵珊道:“哇,酸奶……她是不是睡觉了?”
她话说到一半,声音陡然压了下去,应当是见床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还以为即墨姝是已经睡了。
其实即墨姝才刚刚爬上去而已。姬融雪也看到了的,她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
即墨姝又开始浑身紧绷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声。要说“我还没睡”吗?可是说了之后,又能接上什么话呢,她们一句话都没说过。可是不说,不就是撒谎吗?她这样,其他人都不敢出声音了。
这么一想,应该回答的时间又过了……可恶,即墨姝,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姬融雪又说了一句,“她应该在整理东西。”
即墨姝故意重重翻了个身,说,“我没有睡。”
“……你是不是没有买脚踏胶?”云闲的声音骤然大起来,“这个梯子太直上直下了,脚踩得疼。我这还剩点,给你粘上去了?”
隔着黑布,底下的三个女孩子走来走去,洗漱、收衣服、收拾东西,没有人来掀帘子、问她有的没的东西。即墨姝偷偷往下看了一眼,自己上床的脚踏处被包裹上了一层柔软的脚垫,绿色的,很丑。
她抿着唇,终于还是很小声地说,“谢谢。”
本来以为没人听到的,结果云闲竟然把脑袋探过来,道:“小意思!”
“……”
即墨姝被吓了一跳。
十点五十,熄灯的铃声就响起来了。云闲把台灯关掉,爬到床上,也没有马上睡,而是突然道:“物理的卷子是只做最后两大题没错吧?”
姬融雪道:“错了。”
乔灵珊幸灾乐祸道:“是除了最后两大题全做,明天课上评讲。让你上课不好好听,云闲,你完了!”
云闲发出死鱼般挣扎的呼吸声,不可置信道:“我就感觉有点怪……完蛋了!怎么都没有人提醒我啊?!”
“现在我提醒你。”姬融雪冷静道:“明早第一节物理课。”
云闲:“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绝望呐喊和风轻云淡只隔了一秒钟,很快便冷静下来,道:“没事。明天早点去抄吧。对了,即墨姝啊,你闹钟定的是几点?”
即墨姝正在默默听着,突然被叫到:“七点十分。”
“可以
关掉了。”云闲说,“晨起铃是六点二十分响两次,到时候要洗漱、吃早饭,再从宿舍楼走到教学楼去,光走就要十分钟。早读课是七点二十开始。”
即墨姝:“那么早??”
“或者你也可以跟我一样,六点四十分再起来。”云闲信心满满道:“换成跑过去的话,一分钟就到了!很快吧?明天要不要试试看?就是得吃完饭再去,不然容易低血糖……”
即墨姝:“……”
她真是很费解,为什么云闲能一天到晚都那么精力十足。真的是,从早到晚!她不累吗??
没人说话了,即墨姝刚想开口:“那午休……”
她才刚说了三个字,就听云闲用气声:“嘘!”
即墨姝心头一紧,突然,宿舍门又被缓缓推开了,手电筒的光照在墙上,一个慈祥老婆婆的声音道:“几点了,不要再讲话了!”
没人应,宿舍安静地像是一潭死水。
“真是……每天都要聊到那么晚,早上又起那么早,身体怎么受的了?”宿管婆婆把门关上,一门之隔,又传来她打开隔壁宿舍门的声音:“还在唱歌?你们是在开KTV吗??快睡觉!”
寂静中,云闲小小声道:“明仁婆婆每天这个时候会来查寝的,被她抓到很可怕。”
即墨姝道:“会怎么样。不让我上课吗?”
“大家都说明仁婆婆以前有点背景,是混过的,脖子上有一道刀疤,身手利落,还拿板砖砸过想闯进女生宿舍的建筑工人,血花四溅。”乔灵珊悄声道:“要是被她抓到的话,她会念死你的。早上出门看见你就念,晚上回来看见你还念,念念念……可怕不可怕?”
即墨姝:“…………”
这前面半段和后面半段有任何联系吗?!她还以为会被板砖砸!!
这里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
次日,即墨姝在铃声响起时准时下床。
又或者说,她是第一个下床的。因为她担心自己和她们挤在一块儿,到时候又要分出个前后。
清晨的风有点凉,一吹困意就被吹跑了大半,下一个进阳台的是姬融雪。即墨姝见她一脸起床气的样子,没主动搭理,两人就站着安静刷牙漱口。
架子上的洗漱用品也能看出来每个人的性格差异很大。即墨姝用的是电动牙刷,这些都不是她自己选的,姬融雪的就是纯色普通牙刷,毛巾也是崭新崭新的,乔灵珊的牙刷杯子上有鲜艳的小花小草图案,云闲的……
云闲的像个鸡毛掸子。
“不是用成这样还不换。”姬融雪解释道:“是她用过的,留下来刷瓷砖和水槽用了。”
即墨姝发现这个人明明不爱说话,但却总是能发觉别人在注意什么。
云闲说六点四十起来,还真就六点四十才起,在上头呼呼大睡,即墨姝关上门,犹豫了一下,没有顺着人流去食堂,而是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块面包和一瓶牛奶,往教学楼走去了。
一
中是半走读半寄宿学校,住宿生将近要占三分之二,也算闹中取静,高墙外面就是居民楼和小吃一条街,成绩在全省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班级里人还不多,第一节是物理课,有个助教正在调整课件,戴着口罩,面无表情。只看眉眼,长得相当英俊。
是该收作业的时候了。
即墨姝坐在第四排的最后面,她还没跟上进度,作业上一片空白,只写了几题。有的课代表直接跳过了她,直到那个眼睛弯弯的短发男生站到她桌边,问:“生物作业要交吗?()”
是荧光笔特别多的那个。
即墨姝心想,她原本还以为这个人肯定成绩比较差,竟然还是课代表?不过也可能只有生物一科比较好。
那男生笑了笑,说:“我叫薛灵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的笑乍一看如沐春风,却好像根本没到达眼底,跟班主任黎建业有点像。
“不交。”即墨姝道:“黑板报是你画的吗?”
“是。”薛灵秀见她不交,也没说什么,又补充道:“那条狗不是我画的。是云闲画的。你知道云闲是谁吧?”
即墨姝道:“最吵的那个。”
薛灵秀的假笑一下子真心了几分,露出个“你很上道”的表情,身后传来篮球拍打声,他那点真笑如潮水一般褪去,如果没控制住,即墨姝毫不怀疑他要对着自己翻一个不怎么优雅的白眼。
“班会上说过多少次,下课时间不要在班上打篮球。”他没回头,道:“某些人耳朵是聋了?”
祁执业刚把篮球放到桌下,刚才那声只是球掉了,莫名其妙道:“打篮球?我这算是打?而且班上现在有几个人!”
薛灵秀:“我说某些人,说你没有?”
祁执业黑脸道:“拿着篮球的就我一个好吗!”
薛灵秀:“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祁执业:“薛灵秀,你找茬是不是?你想打架?”
在说到“你想打架”之前,所有人都只是一副吃瓜表情在听,一听到这两个字,立马就有人上来劝了,“哎呀,大早上的不要火气那么大。”
祁执业人高马大站在那,还有点冤枉:“是他先说我的!”
薛灵秀道:“那只是礼貌的提醒。”
还有人在旁边拱火:
“祁执业,是不是你昨天赢了校草投票,某人不高兴了?贴吧上有个刚注册的小号在下面说你体育生胸大无脑,选的人都没品味,被骂了三十条!”
“其实差距也没有特别大,也就差了五十票吧……薛同学不要伤心,下次还有机会。”
“那个小号昵称好像叫做‘怎么全是傻狗’。”
“呃。我感觉我知道是谁了。”
“我也知道了。这也太明显了……”
薛灵秀的脸也黑了,咬牙道:“……那不是我!”
不管到底是不是他,但显然大家都乐见是他。
薛灵秀气冲冲地回自己座位上了,作业也没
() 收到几本。祁执业也不给好脸,两个人一左一右,看着两脸厌烦,却还是要挨在一起坐。前桌往后桌传作业,要么两个都不伸手,要么两个都伸手,碰到一起就猛然收回去,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也不知道班主任为什么把这两人安排到一起。斗鸡还是养蛊?到了期末还没打起来就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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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姝看到薛灵秀摊开的书页,上头十二色的荧光笔还真是都用上了,只不过每一页的色系都是搭配好的,还有各种便签、透明的索引贴,笔袋里装的全是文具,还有一把小小的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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