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心怕他误会,并未避讳,认真解释:“从古至今,这世上的男女,总有感天动地的真情,可以延绵岁月,可以填平山海,甚至,可以不惧生死,只怕被对方舍弃......”
她背对着他,声如山涧的清泉,一字字一句句,清脆悦耳,娓娓动听,却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伤感。
裴瑾坐起身,双臂从她身后穿过,将她整个人搂抱在怀里:“你想要这种感情?”
温一心微微垂首,视线落在贝壳般的脚指头上,低低一笑,语气里多了一丝嘲讽:“谁不想要这种感情,只不过现在的人都太过现实,再真挚的感情也抵不过功名利禄和美色,还有一些本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情,却也抵不过世事无常......”
裴瑾还想说什么,温一心已经拨开他的手臂,“快些起来吧,我有些饿了。”
她搭配好他要穿的领带衣服和袜子,放在床沿边,“我们平日里总是忙,难得回老宅一趟,多陪陪祖母她老人家吧。”
裴瑾抱她坐在自己膝盖上,薄唇亲了亲她的额头:“都听裴太太的。”
温一心唇角微微扬起,“那你还不快些把衣服穿好。”
裴瑾张开了双臂,一副太子爷的架势:“想要裴太太亲自替我更衣。”
温一心再也忍不住了,抡起拳头在他结实精壮的肩膀捶了一下,“你不要得寸进尺。”
可她声音软软糯糯,连音调都是江南独特的吴侬软语腔,这种警告没有半点威慑力,裴瑾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小狗般撒着娇:“昨晚为了裴太太,我跪了一整晚,两条腿都快要废了......”
不等他说完,温一心已经解开了他的睡袍腰带,脱了他的灰色绸袍。
她趴在他的肩上,去看他背后的棍伤,因为上了药,又过了这么久,那些红肿已经消退,只剩下长长一道青紫的淤痕。
温一心冰凉柔软的指腹沿着这条痕迹轻轻抚过,樱红色的唇微张:“还疼吗?”
裴瑾本想说不疼了,可看到她指尖捏着的衬衣,又生生改了口:“有一点。”
温一心拧着衬衣退后一步:“你站起来,我帮你穿衣服。”
裴瑾站在她面前,一脸享受的看着她踮着脚尖,给自己系好领带,微微俯下身,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感叹道:“裴太太对我这么好,我除了以身相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了。”
温一心扣好金属皮带:“你已经回报过我了。”
裴瑾修长的指腹捏捏她的下巴,只当她在同他开玩笑,并未往深处想:“裴太太今天对我千依百顺,是不是我提更过份的要求,你都会满足我?”
温一心整理他西装领口的手指微顿,“只要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在我眼里,都不算过份。”
裴瑾昨天如坠寒潭的那颗心此时仿佛被架在火上烘烤一般,暖烘烘的。
他掌心摩挲着她瓷白细滑的脸颊,沉声问:“一心,从结婚到现在,你似乎从来就没有强硬的反驳过我的任何要求,我有时候情绪激烈了一些,你可以同我吵一架,打我骂我也可以,不用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的。”
他语气里多了一分郑重,诺言一般的沉:“我是你丈夫,是同你共度余生的伴侣,不是无关紧要的外人。”
温一心听到“伴侣”两个字时,眼皮跳了跳,却如同失了神,抵在他胸口的手指无意识的蜷起。
裴瑾整了整穿好的衣衫,捏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听到没?”
温一心回过神,脑袋低垂,鸦羽般漆黑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我怕往后回想起来,你只记得我同你吵架的时光,忘了我也曾尽力的对你好过。”
裴瑾被她一席话逗笑,手臂揽着她的肩膀出了卧房:“这话听着好像要同我生死离别一样,裴太太,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呢。”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如春水融冰,春林初盛,俊朗的眉眼染上浅薄的痕迹,看的温一心心跳加快,她忙偏转脑袋,回避他望过来的浓烈视线。
管家见两人手牵手的下楼了,忙吩咐厨房摆午饭。
长长的红木餐桌上摆放了十多种精致的菜式,份量不大,裴瑾一会要温一心给他夹这个菜,一会要温一心帮他夹那个菜,就差没有让温一心喂到他的嘴里了。
老夫人看不下去了,“你没长手啊?”
“奶奶,这您就不懂了。”裴瑾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
温一心耳尖红的快要滴出水来,指腹在桌下摸到裴瑾的腰腹处,隔着衬衣,食指和大拇指捏住他薄薄一层软肉,用力旋了一圈,温声解释:“祖母,您不要听他胡说。
他动作幅度大了些,会牵扯的背后伤口疼,手背上的伤也没好......
我们平时吃饭不这样的,等他身上的伤彻底好了,我就不会给他夹菜了。”
老夫人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卖惨的孙子,生怕温一心吃了亏,“男人受这点伤算什么,你不要太惯着他了。”
温一心连连点头,“我听祖母的。”
裴瑾指尖点了点桌上的河虾,“我手疼,不好剥壳。”
温一心忙伸了筷子去夹虾子:“我替你剥。”
见温一心这副逆来顺受,无底线纵容着裴瑾的样子,老夫人觉得再留两人在这里,怕适得其反,便主动道:“吃了这顿饭,你们就回去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大年三十晚上过来吃顿团圆饭就可以了。”
温一心忙道:“祖母,学校已经放寒假了,我没什么事,留下来多陪您几天吧。”
老夫人摆摆手:“我每天也好忙的,没时间让你陪着,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跟着裴瑾去他公司转转。”
温一心只得作罢。
离去之前,管家往车上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的补品,裴瑾悠闲的靠在车窗上,问一趟趟往车上搬东西的管家:“祖母找一心有什么事?”
管家摇摇头。
裴瑾点了一根烟:“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管家继续摇头:“这份血燕放不进去了,后备箱塞太满了,下次来再带过去吧。”
裴瑾没搭理管家,他直起身,随手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到地上,用皮鞋底踩熄了,抬脚往裴老夫人的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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