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落回到了家中,偌大的房子,极简的家居,以及遍布各处的监控。
她瘫倒在沙发上,百般疲惫,却仍掀起眼皮盯着正对着她的监控,仿佛要透过它看到另一头的家伙。
果不其然,电话响了。
“老板。”陈落说。
“嗯,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如您所想。”
“……”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过了很久,那边隐隐传来一瞬女人呜咽声,却被男人低沉的嗓音漫了过去:“很聪明,期待你之后的答复。”
电话挂断了。
陈落望着电话出神,表面平静,却在心底里发出冷笑,很聪明,她当然很聪明。无数个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瞬间,让她不得不学聪明。
除陈落自己外,他是唯一一个,知道陈落无法死去的人。
太多人像喻临一样伸出所谓的橄榄枝,美名其曰看重了她的能力,想要让她充分发挥自己的大脑。
但陈落知道,玫瑰徒有美丽是悲哀的,带刺的玫瑰却是凄惨的,因为暴力的掌控者会把刺拔掉再卖出一个好价钱。聪明的玫瑰应该学会生出毒刺,带有腐蚀性的刺。
要问陈落后不后悔突然远离故乡。她也不知道。
呆在那,也是被暴力和琐碎所支配。欠债的源源不断地找上门,她也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要是找个随便的工作躺平,在那总会被挖出来。
离开那,很不幸,从登上出租车就很不幸了。本来想要重新做人,但干了一年零工,总是被排挤,被压榨,被驱逐,拉进巷子里施予暴力也不在少数。到头来,好几次露宿街头还被流氓和流浪汉侵犯。
后来才知道,想找你麻烦的人,一个高端玩家,会用各种间接的方法让你崩溃。
陈落就是这样。被逼着走向了那个自称“神明”的人。所有的反抗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蚍蜉撼树。一旦反抗了,遍体鳞伤的只会是自己。
就像被戳瞎了双眼的鸟,在封闭的鸟笼中,赋予你飞翔的权力,但你永远不知道,你飞向的是何方向。
陈落站起来,拖着疲软的身子和微微颤抖的腿,本来是抬脚向冰箱里走去的,却顿住一瞬,迈开腿迅速冲进了卫生间。
——她呕了出来。
但由于整个中午晚上什么也没吃,呕出的都是一些稀清的水。但那种酸腐味不比食物消化后的食糜味道让她好受多少。
陈落微微攥紧了拳头。但没两秒又松开了。
她摁下冲水按钮,用手抹了把嘴,又把水龙头往最冷的方向扭开。冰凉的水让她寒战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息,反胃感也逐渐被压制。
从头到脚,她被淋了个透,由于衣服没褪去,她像是被大雨灌注的野猫,耷拉着脑袋,衣物犹如绒毛沾水了一样贴在身上,往下滴水。
她也没有注意到,有些不同寻常的液体,温热地低落在地板上,融入清水中齐齐钻进下水道。
那是鲜红色的。
大概过了十分钟,陈落脱了衣服,把身子洗净了,只着内衣内裤,走进了一间宽敞的房间。
一个桌子,一把椅子,一台电脑。放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这个房子所在地可以说是全市乃至全国最为繁华的地段,窗外灯火通明,落州城上,高楼大厦一座座矗立在土地上,流动的LED灯光为这座城市渲染了动态的美丽。
但陈落并没有多给这绚丽富饶的景象一眼,而是坐在了椅子上开启了电脑。开机后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屏幕跳动出晦涩的字符和神秘的黑色窗口。
数据被上传的间隙,陈落靠在椅背上左右摇荡着愣神。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该下地狱了。在这种黑暗圈子待久了,自己也变得阴暗了。
陈落收起心里的想法,不禁感觉讥讽,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还是那么平静,冷漠。
因为仅仅在这个房间里,就有十几个摄像头,无死角地注目着她。像是审判者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抓着人们泄露的把柄。
她调出了日历,每个日期上都顶着个小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社畜人,忙得不可开交的那种。但细点开每个日期,各类职位和名字就彰显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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