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斋中花影重重,覆着一层新落下的薄雪,雪片盖在梨花细草之上,一时竟分不出花色与雪色何者更白,顾秀披着披风,静静立在树下。
她昨夜与阿渺在祠堂中大吵一架,尔后再见无言,却还是留在了幽涉。毕竟京中之事犹如吐丝织网,牵一发而动全身,事缘因由,还在此处。她在心中仔细思量过,估计时辰还早,便去了正院,那里的侍从却道家主不在此处。她只好再穿堂过屋地朝淡风阁那边走,碰个运气。
一路都没什么守卫,待进了两重院子,就瞧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正立在屋外练剑。
那女孩子不过七八岁,正是昨晚在祠堂见过的那一个,看着却有些意外的面熟。顾秀在脑中仔细想了想,方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孩子,本名叶笑,因为资质特佳被阿渺带在身边教导过。那年她们自支别岛归来,她还曾送过这小姑娘一对玉镯做见面礼。
叶笑显然也看见了她,只是不知该怎么办,停了练剑的姿势,好奇地朝门这边看过来。顾秀笑了笑,“阿渺在里面么?”
叶笑摇摇头,她不认得眼前这个有些病弱的年轻女郎,不过这屋子里并没有人,家主将她安置在这里,转头就忙别的去了。她想了想,走过去推开院门,“你要不要进来?家主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多谢。”
她进去给这人沏了一壶茶,却没找着杯子。叶渺给她用的是一只小小的玉斗,但那是小孩子的东西,拿给客人未免太不合适。正不知所措时,背后却传来清淡的女声,“左边第二个架子。”
她踮起脚打开了,里面果然有套薄胎白釉的青花莲纹茶具。她沏好茶,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柜子有茶具?你来过这儿?”
对面那人的眼中闪过微微的苦涩,“我曾经……在这里住过,很久。”
“那你一定和我们家主很熟了,你们是朋友吗?”
她沉默着摇了摇头。
叶笑于是更加奇怪,“不是朋友,她怎么会邀请你来这里住?”
那缕苦涩变得尤为深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沉痛了。顾秀的指尖泛白,掌中捧着小小一盏茶,热气腾腾地向上冒,“她是……一个对我而言非常重要、也许是最重要的人。”
“我是不明白你们大人都在想些什么了……”她叹了口气,“你明明很在乎家主,为什么还要惹她生气?她的家人去世了,她也很难过的。你就算有事情,也应该过几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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