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是当晚离开的。
第二天一早,邵应廷带着早餐故意踩车绕到她家前,大门紧锁,窗帘拉上,似乎主人从未回来过。
他站在白色木栏杆前仰望二楼的半圆落地窗。
没记错的话,薛灵高中时这里摆着一台三角钢琴。有时他经过,会看到长发披肩的薛灵坐在那里弹琴,腰杆挺直,神情淡漠,修长的指尖行云流水在黑白琴键上跳跃。
如果不是薛家的隔音玻璃效果太好,他对古典乐的了解应该会上升不止一个台阶。
*
薛灵没有告知归期,也没有回复邵应廷任何一条消息。
初秋的这半个月,他每天都会腾出一个小时,骑着川崎绕虹湾一圈,终点永远是薛灵家门前。
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荒唐又无聊的事。
三年前,薛灵跟随父亲回来祭祖,刚起床的他看到有高中同学发了与薛灵的合照,早餐不吃,骑上摩托车围着虹湾从早绕到晚,可惜始终缘悭一面。
凌晨时分,摩托车油缸即将见底,他在家门前巷口的士多买烟,和他差不多大的老板儿子在播歌,播的是陈奕迅的《十面埋伏》。
“何以我来回巡逻遍
仍然和你擦肩
还仍然在各自宇宙
错过了春天
……”
他倚着川崎点燃呛口的烟,扑面的风将浓烈吹进他的眼睛,干涩刺痛,忍不住涌出泪水去冲刷。
歌还在继续播,高中群的讨论仍然热火朝天。
“全城来撞你
但最后处处有险阻
只差一点点即可以再会面
可惜偏偏刚刚擦过
十面埋伏过 孤单感更赤裸
……”
明明他按照高中同学的指引追随薛灵的脚步,为什么总是迟一步到达?
地上的烟头越来越多,熏得老板儿子忍不住提醒:“喂,兄弟,抽这么多不怕喉咙痛啊?要不要整剂廿四味降降火?”
“分开一千天
天天盼再会面
只怕是你先找到我
但直行直过
天都帮你去躲
躲开不见我。”
邵应廷松开紧攥的拳头,被捏得变形的带血半截烟颓唐坠地。他长腿跨过川崎骑上去,洪亮远去。
他回到高中,隔着高大的校门望里面的篮球场,想薛灵这次回来有没有打篮球。有的话,又是谁陪的她?
不能想,一想他再不能欺骗自己,自我安慰。
他不能自我剥夺无望等待里的唯一支柱。
然后他做了一件常人难以理解的事——哐哐敲开小卖部老板的卷闸门,用所有积蓄顶下这家小卖部。
他暂时没有本事飞越大洋在异国寻找薛灵,只能死守在她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日复一日做着无望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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