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妈妈声音早哑了,骂不动你,也没少朝你丢东西。一片狼藉中,你心无波澜地收拾书包、洗漱睡觉,把回家路上买到的指虎塞进枕头下面。它冰冰凉凉、有棱有角的,仿佛是世界上唯一的锚。
周六下午,你守在校门口的公车站,双眼像是安装了红外线,扫过每一个背着大包前来的学生。虽然上上下下人很多,就连机器也不能做到及时锁定某一个,但人只要逼自己一把,就能发挥出巨大的潜能。
龙在天一出校门,就被你眼里的瞄准镜捕捉到了。他独自一人,慢慢走着,同时东张西望。
“在找我吗?”
你堵住他。
套着指虎的右手在口袋里握成了拳头。
何等的大莽子!上帝视角的你看着这一切,痛骂年轻的自己。就算还没形成面包人意识,哪怕开着手机录音诈两句真话呢,往后再徐徐图之,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年轻就是冲动啊!
说到这个……和秋声见面时,小春录音了吗?
你更加懊恼了,作为一个过来人,你怎么忘了提醒他?
万一他越想越不对,独自一人折回去找他……
你一下子惊醒了。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你无暇顾及,打开微信,发现错过了小春的三条信息。
第一条是夔梦音那个节目的宣传片。这是一个非常知名的新人演员选拔节目,评委都是业内大咖,所以小春兴高采烈地说:“我们以后就指着她了,苟富贵勿相忘!”
第二条提到了白天的事:我拉黑我表哥了。
看来你没猜错。回想他们太姥姥的话,再结合秋声的现状——这年头前程似锦的门槛已经这么低了吗?
第三条却是在安慰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侦探姐姐可以找我聊聊呀~”
这个小春,该说他迟钝还是敏感呢?明明是他自己的事,怎么总是反过来劝你?还是说你天生是个被人操心的命?
许是被手机的光晃到了眼睛,身边的姐姐也醒了,打着哈欠问你:“做噩梦了?”
“没呢,有点耳鸣。”
你息屏,转过身去,提出一个尘封已久的问题:“龙在天最近怎么样?”
明明才睡醒,姐姐的语速像口语考试准备的素材押中了话题:“死了,骨灰拌猪饲料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坨排泄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你知道,当时参与过这件事、目前还在和你保持联系的所有人,只要被问到这个问题,都会这么回答你。
姐姐瞪大眼睛看你:“你梦到他了?”
她对当年的事一直非常自责,你不忍让她回想起来。
“没,我梦到排泄物了。”你手动帮她合眼,“老年人多睡觉,少操心。”
这个点,美丽哥应该还没下播,他要筹钱拍电影,“再不拍我水光针白打了”,也怕浪费了上一部自导自演的网络剧积攒的热度。班长还在封闭训练,据说去了亚马逊的哪个丛林,不允许带任何通讯设备,特级户外教练的高薪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同桌拿到了化学修士学位,目前就职于化妆品公司,算算时差,她目前正在挤电车通勤。
姐姐睡着之后,你给她发了微信:“人们犯过的错真的会被遗忘吗?”
“当然会,逐渐逐渐地。”
“——除非有些人受到的惩罚,还差得差得远。”
日本不愧是迭词词爱好者天堂,她的毛病好像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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