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阿梅收拾干净一切,开窗散了味,悄无声息地离去。
他用热毛巾擦干你的生理泪时,你还沉浸在高潮余韵里,耳边尽是神经轰鸣声,却无法掩盖他幽微的叹息。
那他这一天还真够忙的,身体和心理都承受着重压,只有超出常理的夜间活动才能释放情绪吗……冷却下来后,你对他的观感介于变态和可怜人之间。但愿你没有错估世间的险恶。
事不过三,你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并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只是你不喜欢事情失去掌控的感觉,今晚他已经用掉了第二次机会,你的耐心也即将告罄。有些事浅尝辄止就好,躁动的身体都已经被满足了,还不采取行动,结果会如何?沉默中向社会输送一个无可救药的变态吗?你才不会为了一晌贪欢去当恶人,想找鸭子,明码标价的多的是。
事实上你已经有些后悔了。可能女人也存在精虫上脑一说,久旱未雨,在闺蜜介绍特殊家政时,你确实对不一般的性生活充满了期待,阿梅算是撞在了枪口上。等理智回归,你也能悬崖勒马,抽身而退。认知水平带来的安全感,在于不被任何一种情绪操控。
不过,事已至此,你还能怎样呢?——等白天看看再说,千万不能反应过度。一旦惹急了变态,你会陷入危险,不如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综合他的表现,最后再决定送他去心理诊疗所还是公安局吧,你如此筹谋着。
还好还好,全家上下,至少你妈头脑清醒,基因还没烂到根子里。你在心里跟儿子说。
第二天,你按工作日的生物钟醒来,发现床边换了个人——是你最开始挑中的话少女孩。
阿梅有点私事要处理,这两天的陪护工作换她来负责,女护工解释道。
你哼笑一声,这就跑了?出息。
“这里人员架构很松散啊。”你用开玩笑的语气对女护工说。
想不到她如临大敌,连连向你道歉,承诺晚餐之前一定把阿梅叫回来。
你劝了好几句都没用,姑娘像惊弓之鸟一样逃走了。你叹气,什么时候开始把领导架子焊在身上了吗……
这么一想,你确实多虑了。对于阿梅这些护工来说,你是天然的上位者,碾死他们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如果你轻轻吹出一口气,化作一阵狂风把阿梅刮进了地狱,不知道他妈妈会作何感想?
阿梅回来是板上钉钉的事,趁他不在,你把散步时间改到了午餐后。
走到电梯口的长椅边,你又遇到昨天那个女人。她正蹲在一个老人面前,神色悲怆,语气哀切。定睛一看,原来是扬言鞭尸江青的那个军装老头。
“……求求您了,至少十二岁生日那天我要到场!我保证,见她一面就走,绝不多打扰……”
“行了行了。”老人吹着保温杯里的茶叶沫,气定神闲,“当初吵着要离的不是你?哦,现在反悔了,告诉你,晚了!我绝不允许我的孙女有你这种出尔反尔的妈。”
“爸爸,我……”
“别叫我爸爸!没有春风哪来的夜雨?是你因为一点小问题就大惊小怪,你叔父不也干了一样的事,有本事跟他断绝关系去啊!是吧,舍不得丢工作吧?”老人越说越激动,“现在谁都容不下你,都是你自找的,再敢惹我,那个岗位你也别待了——多少有志青年等着你腾位置,我丢人啊!我哪里敢告诉人民群众,哪有脸面去见马克思,为了你,我背弃共产主义理想,你倒完全不领情,还有什么可说的?家门不幸!”
“过去的事情对不起……我每天都会给您送饭的,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只要能让我见她一面……”
“免了免了,我可担待不起!小郝?小郝呢?”
老人猛按手环上的召唤钮,话少女护工从另一边的护士站赶来,惨白着一张脸,没敢多看女人,手忙脚乱地把老人扶上轮椅,推回电梯。
电梯门合上,女人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
你从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茶,上前扶她起来。她诧异地看着你,脸上泪痕未干。
“五年前离的,孩子确实判给他们家了……自那之后我只敢偷偷去学校看她,有一回司机发现了,当着孩子的面骂了我一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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