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孟仁的眼光变得阴恻恻的:“我小看这个土匪了, 原来他早就开始下一盘大棋。好,真好, 这样才有意思,看来以后我不能再轻视他了。”
白敬朝今日不管是打仗还是自己跟谢景元的比拼都落了下风,心里也有些羞愧。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大人,末将与谢景元厮杀时, 您可有看见什么东西?”
秦孟仁回过神:“什么东西?”
白敬朝哦一声:“那就是末将看错了, 末将仿佛看到一头白狼从天而降,撞得末将气血翻腾,才吐了那扣血。”
秦孟仁转动着手里的两颗珠子:“你莫不是被他打晕了头, 我并未看到什么白狼。那些传说不过是谢家人故意编了来哄人的。他刀枪同使, 银光乍现, 你看错了也是常理。”
白敬朝笑一声道:“大人说得对, 是末将看花了眼。”
秦孟仁道:“你以后莫要再跟他逞匹夫之勇, 我们的目的是打仗,不是比武。”
白敬朝低下了头:“末将知罪。”
秦孟仁的脸色十分阴沉:“孟中承身故,我们之前的计划不再奏效。你要想办法再收服一些失地,不然太后娘娘那里不好交代,孙家恐怕要卷土重来。”
白敬朝神色凝重起来:“大人,末将觉得,我们这边名将太少,老一辈的轻易不出来,且身后势力牵扯太多。年轻一辈的,能征善战的少,历练的也少。之前谢景元带着柳玄机与末将对垒,还能打平手,后来他的五虎将聚齐,双拳难敌四手,末将再也讨不到便宜。”
秦孟仁嗯一声:“我知道,但朝廷的情况与北边不一样。谢景元虽然是百年世家的嫡长子,但自幼放养,又被逐出家族,算得上草莽出身,那些草莽英雄都喜欢向他靠拢。朝廷不一样,几大世家把持朝政,新人无出头的机会。太后娘娘也十分苦恼,故而我才极力推你出来。你本事大,出头的话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那些本事不如你的,我也不好提。你要学会培养自己的心腹,不要仗着自己天资高,总想着单打独斗。”
他停顿片刻后道:“你看,这次你就吃亏了。谢景元有五虎将,你有什么?”
白敬朝叹了口气:“大人所言极是,末将以后会注意的。”
秦孟仁的声音缓和下来:“莫要丧气,若是北方占不到便宜,回头我让你去南边,一举把晋王拿下,也可以攒功劳。”
白敬朝回道:“大人,下官猜谢景元可能不想打仗了。”
秦孟仁慢慢转动手里的两颗珠子:“孟中承叛变,他损兵折将,赵家和孟家把镐京城搅个天翻地覆,镐京城内死伤无数。虽然他占了我们不少土地,也这一战他也是元气大伤。现在内部叛乱已平,他肯定不会再继续跟我们打,我预计他会死守。”
果然如秦孟仁所料,谢景元后面几天都不出城,白敬朝只要攻城,他偶尔派人出来应战,对于继续往南推进好似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样僵持两天后,谢景元的五虎将终于聚齐。
谢景元坐在主位,五兄弟齐刷刷站在下面,看的谢景元心里十分高兴:“这一战你们都辛苦了,先把尾巴扫干净,回头我们一起回家。”
铁柱问了一句:“将军,我们不打了吗?”
谢景元点头:“不能再打了,劳民伤财,老百姓受不了。镐京城内才经过一场浩劫,我若再不回去,夫人要撑不住了。奉贤,孟中承的人可处理干净了?”
袁奉贤认真回道:“回将军的话,孟中承与他的六个副将全部被斩杀,其余人愿意归顺的,既往不咎。所有兵丁全部打乱,分到其他营内,重新组营。”
谢景元问道:“当初飞鹰营里去的人,叛变的多吗?”
袁奉贤思索片刻后道:“将军,飞鹰营已经不是当初的飞鹰营了,里头的人越来越杂,需要重新整顿。”
谢景元懂他的意思,点头道:“有机会把这些人拉到草原上再跑几圈,让这些人知道,飞鹰营三个字不是金子打的招牌,而是血洗的招牌。”
柳文锦道:“将军,末将与四郎临危受命,然而家中祖母刚刚去世。这是当日夫人交给末将的令牌,请将军另外寻人领兵,我兄弟还需要回去守孝。”
柳文锦恭敬地将令牌呈送上来,谢景元抬眼看了他一眼,先接过令牌然后道:“可,从今日起,你与四郎继续守一年孝。”
柳文渊道:“将军,祖父去世末将未守孝,祖母去世,末将连丧礼都没参加,若是继续领差事,末将怕是要被天下人唾弃。还请将军准许我兄弟三人回去守孝,先尽孝后尽忠。”
谢景元点头:“可。飞鹰营我自己领,韩将军领猛虎,景泰领玄甲,奉贤领突骑,毛将军领猎豹。”
所有人一起抱拳:“末将领命。”
谢景元看着底下几个人,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五大营只能给一个柳家,柳文渊虽然文韬武略,但在打仗上面比柳文锦差一点,他的长处是运筹帷幄,将来可以让他转文臣,顶替姜巡抚的位置。至于四郎,做个辅将可以,不可做主将,只有二郎能单独领一个大营。
罢了,先让他们守孝。
安排好了五大营的将领,谢景元又在此处逗留了几天,见秦孟仁与白敬朝盘旋不肯离去。谢景元发狠,带领五虎将一起出城,呈半包围趋势,将白敬朝团团围住痛打一顿。
秦孟仁与白敬朝损兵折将,吃了这几个月以来最大的一场败仗,再也无力回天。
打完了这场仗,谢景元将铁柱和韩一啸留在南边,分别驻守两个重要城池,其余毛将军等人辅佐,柳家几兄弟与袁奉贤跟他一起回镐京城。
谢景元跑了一天多,先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中军大营,裴谨言已经在大营门口等着他呢。
谢景元今日没有穿铠甲,蓝色长袍,头戴玉冠,身上也没有武器,骑在白马上,旁边的柳文渊一身青衫,郎舅两个一边走一边说话,一个英姿勃发,一个潇洒倜傥。
到了军营门口,谢景元当下下马:“谨言怎么站在大门口,这里风大,莫要吹到了,不然你姐姐又要骂我。”
谢景元一句话定了裴谨言与柳翩翩的关系,裴谨言笑着拱手:“恭喜将军凯旋而归。”
谢景元双手背在身后,仔细打量了裴谨言两眼,然后微笑道:“养了这一阵子,谨言的气色好了许多。走吧,跟我一起回家。”
裴谨言笑道:“我一直等着将军呢。”
谢景元笑着往前走:“不是外人,莫要多礼。”
这中军大营里已经没什么东西,谢景元命人将该带的东西带上,当日即刻出发,一路往北而去,归心似箭。
此时的柳翩翩已经结束了第一轮忙碌,城里重要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老百姓的日子恢复了正常,官场上缺失的重要位置已经命人暂时顶替上,命这些人暂代职务,具体任命要等谢景元回来决定。这些暂代的人为了能转正,当差十分卖力,各项事宜都进入了正轨。
谢景元提前命人送回来消息,柳翩翩估摸着他大概归来的日子,让尘扬提前在城门口守候,若是有消息,即刻来报。
城内百姓听说谢将军要回来,心里都松了口气。前一阵子就因为谢将军不在,那些反贼们才敢作乱。
柳翩翩翘首以盼,隆冬的一个下午,她正在前院书房看“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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