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森是武人,又常年把县衙当家,书房里没多少书,反而兵器挂了一墙壁,刀枪棍棒鞭锤戬,十八般武艺俱全,角落还立着一副甲胄。
傅森是真的很怀念从军生涯。
刘珍倚在门外,冷冷道:“都是他当副将时的兵器,这不犯法吧。”
梁柏没搭理她,又看看罗秀伊,后者问:“不知大将军在找何物?可有妾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梁柏:“一切能证明傅森是被教唆利用、而非主谋之证物。”
罗秀伊眼睛一亮,“这样夫君就死罪可免?”
梁柏点头。
罗秀伊随即为难道:“可我们后宅女子,如何能知晓那泼天大事?”
傅森的书房已经被搜过许多遍,留下的都是不重要的东西。梁柏拿起桌上一张未完的字,上面偌大写着“无欲则刚”,“他可在家中见过安北军昔日同僚?半夜暴起伤人时可有说些什么梦话?”
“呵。”刘珍短促地笑一声,面目狠戾。
诸人这方听清,她说的是“恨”,不是“呵”。
“能说什么,兄弟们战死沙场,得不到抚恤,反而被说成是逃兵、是导致战役失败的蠢货,这还有天理吗?老爷为朝廷办事,做了这么多年县令,不贪不争,已经对朝廷仁至义尽!”
说着,她回头看一眼罗秀伊,“人不能只顾吃饱喝足有觉睡,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她这一句并非只说别人,也在说自己。
傅森虽与她没有爱情,二人到底是共患难过,在“大义”上高度一致。
梁柏没理会刘珍,在丘神绩耳边说了几句,后者招手,让一名金吾卫传话,片刻,傅森的所有信件便摆到书桌上,经过整理,分了好几层——
长安县公廨公务的、和少年时期的友人道安问候的、给傅家老人们写的家书,大概一百余封,有的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除去这些,还有几封没有署名,且言语晦涩难懂。
梁柏扬了扬信件,“这是傅森来不及烧毁的与黑蝠团通信。”
他随意抽出一张,上面写着“卯时、宫门开锁,三刻,华阳殿交班”。
丘神绩低呼:“这狗玩意儿!”
原来,这是宫中内应写给他关于金吾卫的换防情况。
丘神绩问:“傅森的信都有谁看过?”
刘珍道:“老爷的书房,我、老二、管家和贴身仆人都能进,但我们哪有闲心去翻老爷的东西。”
梁柏问:“傅森对你们不设防?”
刘珍怒道:“你们这些朝廷鹰犬心可真脏,老爷拿我们当家人,我们又怎会背叛他!”
梁柏道:“我也不愿看见朝廷命官主导谋反之事,但黑蝠团行事诡谲,不讲道义,傅森是黑蝠团的人,由不得我不多想些。”
刘珍不置可否,冷哼一声。
反而罗秀珍疑惑道:“黑、黑蝠团是何方神圣?听大将军的意思,老爷是被此逆贼蛊惑?”
丘神绩耐心地对美人道:“说得对,就是蛊惑来着。逆贼将你家老爷当作过路的板,现在他要逃了,就过路拆板啦!”
刘珍道:“算了,我跟你们说几个人名,他们都是和老爷在安北军退下来的,来府里喝过酒,也出去聚过,在哪儿吃饭我就不知道了。只听到他们在家喝醉了,老爷提起过黑蝠团。”
刘珍知道傅森在做什么,很早就知道。
丘神绩故意刺她,“你适才不说。”
刘珍烦躁地道:“孰轻孰重,我分得清,去他娘的复仇,我只要老爷活着!”
梁柏勾唇,“傅夫人识大体。”
随后便有奉宸卫进来,为刘珍做笔录。
罗秀伊被请出门外。
……
从傅家出来,刘珍抹了把眼睛,朝梁柏瞪一眼,“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要是找到那个七爷,一定得饶了我家老爷!不然你们就是过河拆桥的混账!”
一个奉宸卫斥道:“嘴巴放干净点!”
“艹!”刘珍出口成脏,“老爷被你们带走了,罪名不清不楚,我难不成还得多谢你们。”
罗秀伊盈盈下拜,柔声道:“两位将军恕罪,姐姐她没有恶意,夜深了,两位慢走,回头我们又想起什么,定再向将军禀报。”
“懂事。”丘神绩舔舔唇,“小夫人,这几日你们且乖乖呆在府里,不得擅出,违者以同谋论处哦。”
罗秀伊深施一礼,“妾身省得。”
出了傅府,丘神绩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梁柏侧目看了看他,“怎么,看上她了?”
丘神绩以往畏惧梁柏,这两日跟着办差,逐渐熟络,话也多起来,嘿笑道:“那小脸蛋,那水蛇腰,还有那……咳咳咳,等傅家抄了家,大将军,您说我能不能把她讨过来。”
梁柏不答反问:“你可知为何我不干脆将所有傅家上下关进牢里,逐一用刑审问?”
“是啊,我也正想问呢?”丘神绩眉头一挑,“这是为何?”
“整个傅府前前后后被搜了多遍,却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梁柏说,“事到如今,七爷还能沉得住气,我不得不佩服其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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