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僵在了脸上。
只见小禾合上饭盒之前,竟将自己剩下的几片肉一一夹到了林守溪的碗中,接着她才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少女走回屋中,掩上门,青色的裙摆柔软得像是花瓣。
林守溪看着饭盒中躺着的几片肉,同样陷入了沉默。
王二关与纪落阳对视了一眼,都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好像知道小禾姑娘看到了谁了。”王二关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我觉得不太对。”林守溪说。
“有什么不对的?怎么?你这是矜持害羞了?要不要学人家姑娘家的躲回房子里啊?”王二关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他发现身边的纪落阳脸色竟也有些阴沉。
王二关愣了愣,旋即不可思议道:“你难道也喜……”
“怎么可能。”
“那你……”王二关更加疑惑。
纪落阳合上饭盒,说:“我去修炼了。”
王二关愣了愣,觉得这些人多多少少有些疯癫,琢磨不透。
“你该不会也吃不下了吧?”王二关看着发呆的林守溪,问。
林守溪点了点头,但他离开之间将饭上的肉吃了个干净。
王二关悲哀地觉得,这里很有可能只有自己一个正常人了。
关于‘预见’灵根的事,之后没人再提起了,但林守溪与小禾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好了一些。
他们会在一起吃饭,一起打坐,有时还会一起去崖边看云。
他们看云之时,王二关总会对着他们远远的背影指指点点,事实上,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说话,聊的也多半是些不重要的话题。
小禾经常会讲她和姑姑住一起时,在山里遇到的一些事。那座本该是妖气笼罩的恐怖山峰,在小禾姑娘的口中却像是一个缤纷多彩的故乡。
林守溪则讲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在讲述的过程中,他也会小心翼翼地做一些本土化的改编。
他有时候觉得,这些故事其实是在讲给自己听,他需要记住自己是谁,记住自己的使命。
他们几个少年少女偶尔聚一起的时候,王二关总不忘揶揄他们,说他们不知羞。
但王二关的揶揄很有分寸,他生怕自己讽刺急了,对方一怒之下奋发图强地开始练功。
他是希望这对狗男女一直这样不务正业下去的。
林守溪早已习惯了他的嘴碎,也从不会放在心上。
同样,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喜欢小禾,甚至说,他只是不排斥对方而已。
小禾长得很美,尚带稚气的声音脆如黄鹂,与她说话的时候心情会放松许多,更重要的是,他也是从这样的闲聊中,一点点认识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
他知道了这个世界的人们都聚居在大地的中心,那里有神山护佑,有圣火缭绕,凶恶的邪灵也只敢退避。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巫祝湖,则处在神山庇佑之外的荒凉大地上,这片大地污浊遍野,邪灵弥漫,布满了凶险的古境,战场的遗址,邪物的巢穴,只有极少数人生存在这里。
“污染大地的究竟是什么呢?”林守溪问。
“是秽物。”小禾解释说:“大地之中,沉浸着无数的秽物,它们是污浊的源头,关于秽物来源众说纷纭,至今也没有明确的结论。”
“秽物……铲除不掉吗?”
“很难很难的。”小禾轻声叹气,说:“而且,它也不全然是不好的,毕竟,我们吐纳的真气,就是它散发出来的。”
真气是秽物散发出来的?林守溪皱起了眉。
偏偏是污染大地的本源散发出了可以供人类修行的灵气,难怪这些灵气这般凶险,弄不好就要走火入魔,原来它们就是在邪恶的土壤中生长出来的啊……
“嗯?你的师门没给你讲过这些么?”小禾看着他的眼睛,问。
“我以前没有开脉,在师门只是个扫地的。”林守溪揉了揉太阳穴,说:“而且……可能是先前摔得太厉害了,我有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这样子啊……”小禾看着他,抿唇一笑,说:“你生得这般好看,扫地也太过浪费了,应当去为师门招揽女弟子才是。”
“这样师门不就成尼姑庵了?”林守溪偶尔打趣。
“尼姑庵?那是什么?”
“就是都是女子的宗门,这是我们家乡的叫法。”
“哦……”小禾恍然大悟,“你是在自恋。”
两人一道笑了起来。
小禾的笑意很快收敛,她察觉到后背有人在看自己,林守溪与她一同回头,正好看到那送饭的老婆婆拄着拐杖向院子里走去。
“她走路没有声音的。”小禾说。
“你走路也没有声音。”林守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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