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妃年龄瞧着要比太后大上许多,此时哭的一双眼已是肿成烂桃般,被身边的宫女搀扶着,哭喊道:“太后娘娘,你可要为大公主做主啊,如今先帝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真是什么人都敢来踩上一脚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让几个太监将身后的莫小鸢拉着出来。
“太后娘娘,就是这死丫头,把我们大公主推进湖里的,这三九天,那湖面都结了冰啊,这是安的什么心啊!这是想要大公主的命啊!今日若不处置了这个丫头,臣妾哪还有脸面去见先皇啊!”
只见被推出来的莫小鸢头发散乱,衣裳也被拉扯的皱皱巴巴,脸上红肿,显然是被人扇了巴掌的,只是神情还格外倔强,眼圈通红着,不肯落一滴泪下来。
白歌顿时心疼的不行,这可是整个定远侯府都捧着的姑娘,向来洒脱乐观,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她也顾不上李太妃的脸色,一转身,便跪在太后身前。
“太后娘娘,小女年幼不懂事,实在是不知是何时得罪了大公主和太妃娘娘,不过是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竟然就要她的性命。”
李太妃显然没想到白歌会这般说,双眼睁大,尖利道:“你浑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有意陷害你们吗,太后娘娘,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大公主刚从冰湖里被救上来,现在还躺在榻上生死未卜呢!”
太后眉头轻皱,道:“李太妃,有话好好说,既然大公主还生死未卜,你还是先去守着大公主吧,这件事本宫自会处理。”
李太妃明显是听出了太后的维护之意,顿时软倒在地上哀嚎起来,对着身边的一众太妃痛哭道:“老天无眼啊,先皇才走了多少日子,咱们孤儿寡母就要任人欺凌了啊!”
站在她身旁的太妃们显然也是觉得太后这样的维护十分不妥,此时颇有兔死狐悲的凄凄之态。
太后看出了这些太妃的心思,脸上顿时露出难看之色。
白歌明白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不管事情起因如何,结果就是她定远侯府的姑娘害的公主落了水,这大冬天的,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正赶上如今先皇过世不久,新帝刚刚登基,正是人心不稳之时,便是太后也不好在此时一力回护,今日不管是谁再算计定远侯府,但这时机选的真是刚刚好。
看着红着眼圈,嘴唇都咬出血痕的莫小鸢,这个孩子处在事件中心,实则却最是无辜。
白歌咬咬牙,跪在地上道:“太后娘娘,臣妇之女年纪尚幼,若有什么不是的地方,也是子不教母之过,如今太妃娘娘要追究,还请让臣妇代小女受过。”
李太妃见太后还是沉默,显然是没有决断,赶紧又哭天抢地道:“先皇啊,你睁开眼瞧瞧啊,瞧瞧你的女儿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太后被周围的太妃们瞧的心中一阵气闷,刚想出声,忽然有男子声音响起。
这是在做什么?
那声音既沉且冷,似透着浓重的威压和寒气,以及一种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怒意。
李太妃被这声音中的寒意赫住,忍不住轻轻抖了一下,哭喊声也戛然而止。
跪在地上的白歌肩膀微微抖了一下,身子有些僵硬,却并没有回头去看,
太后面色也是微微一边,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披着暗色氅衣的男人从不远处行来,墨色衣角曳地,在雪地上拖出浅浅的痕迹。
他冷白的俊美面容上,神情冷漠平静,只在眼神略过跪在地上那个纤弱身影时,动了动。
“这不是定远侯夫人,怎么跪在地上,地上雪厚,夫人刚有子嗣,身体可不该染了寒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白歌身边,氅衣下的手臂动了动,似乎想伸出去拉她一把,但最终还是没了动作。
“还不赶紧将夫人扶起来。”
他眸光冰冷的扫过一旁的宫女,吓得小宫女打着颤的小跑到白歌身边搀着她站了起来。
白歌站起身,只是低着头,避开了谢尘的方向。
谢尘看着她可以回避与自己目光相交,心中着实酸苦难言,却又半点不能表露出来。
李太妃嘴唇嗫嚅着,想要阻拦,却还是没敢。
而原本应该是在场地位最高的太后反而一言不发。
场面一时显得有些诡异,但又极为合乎情理。
毕竟先皇过世,小皇帝年幼,距离能亲政还不知要多少年,如今朝中上下,不过是首辅大臣谢尘一个人说了算,前朝后宫,无不是要看他脸色,此时他既出言,旁人也只有听着的份了。
见白歌被宫女扶着站起身,谢尘的眸光凝在她刚刚在扑在雪地里被冻得通红的手上。
原本见到儿子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心头登时升起一股戾气来。
“先皇刚过世不久,李太妃您就领着一众先皇妃嫔来太后的宫中喧闹是何意?是想藐视太后权威?还是对新帝有所不满。”
他的语气轻飘,可话中的分量却是极重,几乎压得李太妃喘不过气来。
她慌忙道:“谢大人误会了,本宫才是受害的那个,这定远侯府的大姑娘将大公主一脚踹进了湖里,大公主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生死未卜啊!”
谢尘淡漠扫了她一眼:“那请问太妃,大公主是为何会被踹进湖里的呢?”
李太妃看了在一旁垂着眼眸的白歌一眼,道:“不管为何,大公主险些因此丧命,这害人者也该受罚。”
白歌听到这里,又想出言,却听谢尘已经开口。
“太妃,大公主是为了抢莫姑娘在宝库中挑选的天竺贡品,强抢不成,又想将人推到水里,这才被人反击,一脚揣进湖中,是也不是?”
李太妃顿时有了两分心虚,却还强撑着道:“是又怎样,那天竺进贡的四对娃娃本就是先皇生前赏给大公主的,不过是暂存在宝库中,谁知竟叫她抢了去,这不是有意欺侮我们孤儿寡母!”
白歌心中顿时有些疑惑,就听谢尘轻嗤一声:“那天竺贡品本是摆在内库中被收的好好的,如何就能被莫姑娘瞧见,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大公主今日也不会落水。”
他墨染般的眉宇轻轻挑起,轻嘲道:“太妃到底是真的蠢钝,还是明知其中有问题,却还要来趟一趟浑水呢。”
此话一出,李太妃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却没有说话。
场中一时静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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