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伯苍眨眨眼,“阿姐,咱们可以自己留着吗?就当是借的,等我以后还给世子爷。”
没有便罢了,但是此时有了再还回去,他心里瞬间酸涩起来。
舍不得。这孩子太穷了,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折夕岚却摇头,“阿爹六年前投靠云王,六年来没收过他银子和物件,只领俸禄。”
“这回求云王世子带咱们来京都,怕是已经让他失了本心,想来咱们收了银子,他该睡不着了。”
折伯苍就叹气再叹气,小小年岁一脸愁容,“好吧。”
他问:“阿姐,那咱们以后的银子怎么办啊?”
折夕岚:“之前我一直做绣活卖,倒是能补贴家用,这回到了京都,要是姨母不嫌弃,我还想做些出去卖。”
但高门大户,她就怕这般做会让五夫人丢脸难做。
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长大之后,她就不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太多了。折夕岚宽慰垂头丧气的折伯苍:“先这般吧,以后的事情以后打算,阿爹应该会送银子来的。”
至少现在,看起来他们不用愁吃喝。
而且……折夕岚看着那一千两银子闪了闪目光。她虽然告诉伯苍得跟阿爹说,但是写信寄去青州怕要两个月,等阿爹写了信来,怕是又要两个月,如此四个月,他们在南陵侯府也该稳下来了。
这四个月里,只要没有什么大的动荡,银子还回去也没事。要是有,她应也会挪用了银子,四个月后,云王世子想来也该回云州了,她请人去还剩下的银子,用了的就打欠条,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她不会胡乱用银子,但是当年阿姐因没有银子被医馆赶出来的事让她印象太深,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存着银子在身上。
在云州,她存的二十两银子已经够用了,但到京都一看,这里锦簇繁华,怕是不够。
若是遇见当年跟阿姐一般的情况,这一千两银子也能救急。
她把银子郑重的收起来,也有些愁。
为了生计,她从小还想去做货郎。但大黎规定女子不能行商,尤其是官户之子,一经发现追究其父兄,让她在云州都不敢出门走街串巷卖东西。
如今到了京都,更加不会去了。
折夕岚叹气一声,“还望姨母给我说个好人家,将来不用愁钱财。”
一大一小坐在榻上叹气,可怜巴巴的很。而另一边,傅履已经进了班鸣岐的院子。
他生得粉嫩嫩,面容带着稚气,至善至纯的模样,让人一瞧便心生好感。
班鸣岐跟他差了六岁,本不相熟,三月前,班鸣岐做了一首诗,得了不少称赞和仰慕,傅履就是其中的一人,特地下了帖子请他去京郊游玩,说是仰慕他的才学。
傅履的姐姐是宫中的傅妃,三年前生下十四皇子,还算得宠,傅家因此高升,做了京兆府尹,傅履也进了国子监读书。
班鸣岐本不喜欢这种“石榴裙带”爬上来的人,但是傅履学问却出奇的好,相处下来,发觉他心思也纯善,班鸣岐没多久就将他当成了友人。
友人提出要上门用膳,班鸣岐自然欢迎。
到了午膳时分,厨房送了好酒好菜,班鸣岐拉着傅履喝酒,还要作诗。
傅履却一改往日里出口成章的模样,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班鸣岐好奇,“可是没有诗兴?”
傅履尴尬点点头。
他十分羞愧。他哪里会作???诗啊!他都是请人帮他写的诗句!
三个月前,他从阿爹书房偷听到折夕岚要来京都班家的消息后,瞬间心神不宁。
当年,岚岚对他一片真心,他却做了逃兵,被他爹娘带着进了京。这么多年,也没有写过信回去跟她说明,实在是对她不起。
岚岚多好啊,一手弓箭射得好,自小就为他打架,保护他,还长得好,真的,在他心里,她长得特别好,是长在他心坎坎里面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好喜欢他,明明性子那般冷淡,也肯主动给他抛手绢,哎,自己没了音信离去,想来她定然伤心死了。
傅履知晓她要来京都的消息后,便晚间睡觉都是辗转反侧,睁眼到天明。且他娘最近又给他议亲,带着他四处参加宴席,他就更烦了。
他这辈子胆子一直小,但那日也不知道生出了什么豹子心,竟然请人写了诗句,装作自己的去结交了班鸣岐。
他想,要是能在班家见一见岚岚就好,当年他走得太匆忙,什么也没有说明白,如今能再重逢,便总要说清楚才好。
如今岚岚终于来了,他马不停蹄的到了班家,但是岚岚在后院,他在前院,也见不到面。
傅履心绪低落,黯然伤神,班鸣岐却以为他是为了没做出诗句而伤心,于是宽慰,“无事的,好句不是时时有。”
不过,他有个“作诗疯魔”名声,傅履作诗作不出来,他却有许多,写完了诗句,便要请傅履赏鉴。
傅履:“……”
他哪里会赏析。
饶了他吧,他还伤心呢。
便支支吾吾,还是说不出,干脆站起来,道:“今日有些头疼。”
班鸣岐恍然大悟,“原来是不舒服。”
傅履的长相十分纯真,班鸣岐没想过他会说谎。
眼瞧着这般是见不到折夕岚了,傅履便心生一计,跟班鸣岐道:“我来府上,还没有见过长辈,内心十分不安。”
班鸣岐还以为他是为了什么事情,听完笑着道:“早间本是要领着你去见母亲的,只是今日有女客在,便没有带着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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