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白屹禾感受到了极大的挫败,伴随而来的是高涨的好奇。
虽然他们俩名义上是青梅竹马没错,但是,长大之后,盛倩与他的相处时日并不多。
曾经,白屹禾凑巧听过她身边的朋友问:「学费很贵耶,你这样不是每堂课都很贵吗?」
盛倩的回答令他们的面部肌肉都有些失去了控制,「不上课一天就可以挣到了。」
有一人尷尬的应道:「真不愧是金融大亨的女儿。」
白屹禾心想:那是你们不瞭解她,一小时就能花掉四年来的学费,来得快去得也快。
诚然,盛倩户头的进帐数目是十分可观的,但守不住钱的坏毛病令她的父母亲皆非常忧虑。好在,还有白屹禾这样的同龄人能对她加以约束。
他们读了同一所大学,盛倩读的是设计系。设计一切对她而言容易至极,她和白屹禾虽说同为上流社会圈的一员,两人的生活密切相关却截然不同。
政商名流,在这物慾横流的资本世代,透过私立学校拥有顶尖的教育资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盛倩自幼最烦的便是待在制式化的课堂,对她而言,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睡一会儿觉。
有别于盛倩的自由,白屹禾并没有脱离这样的框架,父母的身份让他被理所当然地从小就送进了封闭式管理的贵族学校。
在通讯发达的现今,要找人可谓轻而易举,前提是那人会使用网际网路活动。
盛倩就是一个奇葩的例外。成年之前,她像一隻翱翔天际又无拘无束的飞鹰,踏遍了各地。过去一百三十个月内,她时常旅居各地,白屹禾能与她关係甚密并且长期保持联络,一方面是盛父盛母与白父白母的合作关係使得他们愿意信任白屹禾,另一方面是他任劳任怨还话少嘴紧。
作为被盛倩少数认可的朋友,大小姐心情好的时候就送他自己的随手设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送女士奢牌香氛,拥有浮夸的外盒和馥郁的玫瑰香气。
这样的恶趣味遭致白屹禾对于玫瑰的厌恶直线上升。
兴许,有人会认为奢牌香氛的实际价值较高,实则不然。
身为一枚富家子弟,盛倩看似紈裤,实则过于天才。她就像是上天的亲女儿一般,投对了胎之外,还拥有过人的运气与天赋,促使她在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的隐姓埋名下年少成名,随便一样设计都是六位数美金起跳。
白屹禾并不是挥金如土的人,对于他而言,盛倩的作品是有关于她本人的线索,总有一天,他能完整拼凑出盛倩的样子。
总而言之,好奇心是他还愿意跟盛倩相处的其中一个关键因素。
到了白屹河的家中之后,盛倩埋头进了他的更衣间,拎出了一件衣服在身上比划,「今天穿红色,介意吗?」
白屹禾很是无语,「……你哪来的服装?」
「上次包裹填到了你家。」她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检讨起了白屹禾:「你倒是该好好想想多久没收拾家里了。」
儘管额头的青筋不停地蹦跳,白屹禾却仍然好声好气地解释:「前阵子在忙case。」
至于为何包裹会有人收?白屹禾毫不怀疑一定是前来到访他住所母亲的顺手为之。
只要盛倩想,与一个人亲近就像是呼吸般理所当然。
「噢。」盛倩宛如身在自己家般的自在,对他的衣服挑挑拣拣,「这件吧,velvet材质的还不错。」
「我是要跟你爸妈吃饭……」白屹禾的未尽之言是:这种丝绸睡衣的样式真的适合吗?
「挨打的衝击力比较小。」盛倩眨了眨眼,落进他人眼里当是风情万种,看在白屹禾眼里却很是无感。他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你认真的吗?」
盛倩对着镜子开始画起了妆,「开玩笑的,我想不出这世界上除了你我爸妈能满意谁了。」她在张扬的烈焰红和相对低调的珊瑚色之间徘徊不定,真心实意地说道:「毕竟,你对我的好他们也清楚。」
——从小,白屹禾几乎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的ai机器人,任劳任怨地解决她所有的求助,竭力满足她大部分的愿望。
白屹禾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动,「如果不是我的家教,迄今应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夜幕低垂,晚餐时间,到处都是烟火气。
「嗨白白!」女人热情的凑上前来,「你这孩子,怎么又累瘦了,就跟你说有事找你盛叔了。」
盛倩见怪不怪地坐在了盛安身边,帮腔道:「妈没事啦,他恢復正常饮食就会復胖了。」
「你不懂心疼白白就算了,前阵子又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晓得你花了好大一笔钱。」
面对母亲的念叨,盛倩浑不在意的转移话题,「忘记跟你们说,我俩准备订婚了。」
「订婚?」
「对啊。」
陶瓷餐具的碰撞发出了一些响声,製造者盛安面色不虞,「倩倩就算了,白屹禾你也跟着她胡闹?」
「哎哟老公,他们小俩口的事,我们知道的这么详细做什么啦,吃饭吃饭。」
饭局的后半段,白屹禾很是不自在,男人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反覆的竣巡,惹得他差点顶不住压力,将真相脱口而出。
最后,盛安,这位富可敌国的大亨叹了一口气,「看在只是订婚就算了,结婚宴席这个是绝对不能省的,你现在二十岁,虽然刚做了一点小成绩,不过年龄是硬伤,你爸妈也还没退休,有空就和我一起去见见长辈。」
白屹禾在他说这话时,下意识地看向了盛倩。他没有接收到任何她的反馈,几秒后,他硬着头皮頷首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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