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长玉很实诚回了句:“你好看啊。”
谢征愣在当场,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个肤浅的理由,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问:“只是因为这个?”
樊长玉眨巴眨巴眼,仿佛在说“不然呢”。
谢征自然知晓自己容貌不差,但被人这般直白地夸自己好看,这也还是头一回,他道:“天底下容貌出众的人何其多。”
樊长玉说:“可我从雪地里背回来的人恰巧就是你啊。”
她本意只是解释对方那句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怎料说完,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愈发奇怪了些。
樊长玉后知后觉自己这话颇有些让人误会的意思在里边,赶紧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一切都或许都是有缘法的……”
她这个看脸的,刚好就捡回了个模样顶好的,所以才觉着若是他往后无处可去,和自己性情又合得来的话,将就着过也不错。
要是对方无意,她肯定也不会强求,毕竟强拧的瓜不甜不是。
奈何对方没给她解释完的机会,皱着眉打断她道:“伤好后,言某会自行离去,不会过多叨扰姑娘。”
眼角眉梢具是冷淡,仿佛已认定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
樊长玉有口难言:“……也好。”
对方似乎不想再跟她又半点瓜葛,也不愿有任何亏欠,再次凉薄开口:“姑娘且提一愿,救命之恩,他日必报。”
樊长玉心灰意冷摆摆手:“你愿意假入赘帮我保住家产,便是帮了我大忙了。”
她再也不乱说话了,让人误会了多不好。
怎料却听得一句:“假入赘姑且只算报答收留之恩。”
樊长玉愕然抬头,看着对方那张顶顶俊美的脸,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你同意假入赘了?”
谢征清浅点了头。
樊长玉差点喜极而泣:“咱们可签下契书为证,定个入赘期限,期满我立马写和离书与你,绝不强留。你若要提前离开,我也奉上盘缠和和离书,绝不阻拦。”
这样总不至于让他再担心自己对他有非分之想,到时候扣着不放人了。
谢征:“……倒也不必如此。”
他敛眸再次询问:“姑娘的心愿的是?”
樊长玉想了想,说:“我想早些把我爹留下的猪棚经营起来,以后最好是能养一百头猪。”
“……”
这愿望还真是朴实无华,并且又是关于猪的。
谢征沉默了两息:“姑娘可往大了说。”
樊长玉心说一百头猪,至少也值一百多两了,在镇上置一所二进的宅子,不过也才百余两,这愿望还小了?
她昧着良心再说一个数:“那两百头?”
谢征:“……”
罢了,将来走时多给她些银两吧。
樊长玉见他沉默,以为是自己太狮子大开口了些,尴尬道:“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胜造一座塔,我其实也不图你报恩的……”
谢征听她说的那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皮浅浅跳了一下,打断她的话:“言某会记着姑娘的恩情。”
他都这样说了,樊长玉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那……既已同意假入赘,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临窗而坐的人只浅浅摇头,似乎并未把这场所谓的入赘放心上。
樊长玉想想觉着也是,反正都是假的,她俩又不是真成亲,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完全没必要。
她道:“大婚可能会有点仓促,估摸着就这两日。”
谢征只道:“你安排便是。”
他鸦羽般的眼睫半垂,盖住了眼中所有深色:“不过我的户籍文书也叫山贼拿走了,想来还得去官府补个户籍。”
樊长玉道:“这个不难,你既是入赘与我,回头把户头也添到我家就行。”
双方都已达成了一致意见,樊长玉便也不再多留,起身回去筹备成亲的事。
临走前看到他那碗猪肺汤还没怎么喝,提醒道:“汤应该已经凉了,你喝掉吧。”
谢征:“……嗯。”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煮的猪肺汤味道很奇怪?
屋内只剩谢征一人,他打开窗户,看向雪后初晴的天麓,眸色渐深。
接手他兵权的那位是条疯狗,找不到他尸首,怕是很快就会彻查逃去附近州府的流民。
他编造得了一个假身份,却伪造不了户籍文书,若是蓟州官府也开始清查无户籍的流民,他很快就会暴露。
依本朝律法,若是入赘,便可改为入赘地的户籍。
这才是他同意假入赘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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