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轻叹:“没有。”
“小辞,这件事情,是爸爸跟妈妈做得不够妥当,爸爸在这里跟你道歉,你不要怨恨我们。”温远之语重心长道:“你妈妈的担忧,爸爸这些年也一直都有,温仪是两岁那年到我们家来的,我们养了她四五年,在我们心里,她跟你是一样的,你大伯母管着她那些年,其实我们是有机会多劝几句,可我们那时候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一个女孩子只有更优秀了才能在这个社会站稳脚跟,她的逃离,其实我们都是帮凶。后来有了你,我们不敢了,害怕了,总想着只要你平安健康,在我们能看得见地方就够了,可没想到,我们还是做错了。”
温辞忽地鼻子一酸。
其实这些天,温辞也在反思,过去柳蕙和温远之在对她教育中,施加自以为是好的东西给她时,她是否有过坚定反抗。
她并没有,她只是尝试过反抗,但在得到拒绝后就选择了顺从和接受,给了他们做对了的错觉,是他们彼此都没有及时地将这个错误纠正。
温远之停在一盏路灯下:“明天回去上课吧,爸爸早上要送你妈妈去医院,就不送你了。”
温辞在和柳蕙争吵时没哭,在这几天无声的反抗里也没想过哭,可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掉起了眼泪。
她低着头,不让温远之看,哽咽道:“谢谢爸爸。”
温远之和柳蕙虽然松口了,但也没完全松,他们知道温辞不想去师大,没再坚持要她去参加自主招生,但也没放弃要她报考师大的念头。
“你说你想去f大,我们也不拦着,但如果明年高考成绩出来,你没有达到这个学校的分数线,你就必须听我跟你爸爸的安排去师大。”柳蕙说:“我们现在不插手你的决定,但你得向我们证明你有这个选择的资格。”
温辞心中虽然有忐忑,但决心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好。”
时隔十多天再回到学校,温辞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班里同学对她突如其来的长病假也感到好奇和担心,挤在一起左一句右一句。
一直等到上课,林皎才找到机会跟她说话:“那个谁,卫泯,你看见他了吗?”
温辞:“还没,怎么了?”
“他之前找我问了你到底什么情况,看着好像挺担心你的。”
温辞还挺意外的,毕竟平时不管在哪儿,卫泯只要看到学校里的人,都会刻意跟她拉开距离,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会主动找到林皎。
她想到这儿,翻书的动作一顿,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其实也有一点在意她了?
应该是了。
这么一想,温辞忽然笑了。
林皎拿书挡住脸:“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没什么。”温辞翻开书,“好好上课。”
一下课,温辞也顾不上找什么拿作业找老师的借口,径直下了楼,轻盈的脚步在五楼楼梯口停了下来。
卫泯跟几个男生站在走廊那儿,他不怎么穿校服,永远都是那身黑色t恤灰色运动裤,神色淡淡的。
只是一扭头看见温辞,脸上的表情忽然就丰富了。
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不小心撞到路过的男生才回过神,温辞觉得他那个样子呆呆的,压着笑意往楼下走。
卫泯很快跟了上来:“你病好了?”
“我没生病呀。”温辞起了故意逗弄他的心思,“你听谁说的?”
“你同桌。”
“你去找我同桌了?”温辞故意道:“你之前在学校不都刻意要跟我拉开距离吗?不怕我同桌去跟郑老师告状?”
卫泯不知道怎么说了,生硬地岔开话题:“你真的没事?那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学校?”
温辞摇头说没事,又说:“我跟我爸妈起了点争执,他们想让我提前走自主招生去师大,我没同意。”
她没有详细说很多,但卫泯的神情还是突然变得很严肃了,视线一直在往下瞟。
温辞注意到他是在看自己的手腕,猜到他在想什么:“我没那么傻,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抬起两只胳膊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腕白皙纤细,卫泯目光忽然落到某处,“手指怎么了?”
“我削铅笔不小心碰到的。”温辞早上出门撕掉了创可贴,伤口已经快结痂了。
温辞跟卫泯刚走到一楼,上课铃就响了,这一层都是多媒体教室,平时也没什么人。
她刚转身要走,卫泯忽然拉了她一下:“等等。”
温辞忽然有些紧张,回过头问:“怎么了?”
“你鞋带开了。”
“……”
温辞是不太会系鞋带的人,蹲在台阶上三两下打了个结,还没走到三楼,又散开了。
她还没注意,一脚踩在鞋带上,人跟着一晃。
卫泯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也能摔的人,被吓了一跳,长腿一迈,从后边把人扶住了。
一抹淡淡的花香从鼻尖掠过。
温辞站得高一些,一时没注意脑袋重重撞在他下巴上,只听见身后一声轻哼:“……”
“你小时候是不是走路平地也能摔?”卫泯松开手,蹲下去挑起她的鞋带,绑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他系好鞋带,忽地站起来,才发觉跟她离得很近。
四目相对的瞬间,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温辞心跳忽然加快,一句“是啊”卡在嘴边。
卫泯也有些猝不及防,站在那儿没动,直到第二遍铃声响起,两人才陡然回过神,神情都不太自然。
“我先走了。”温辞匆匆往楼上跑,回到位上低头看鞋上的结,想到刚刚他蹲在面前的样子,忍不住拍了拍脸,“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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