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霜静默了片刻,起身便走。
“玄霜,你去哪?”见其离开,谢浔赶忙放下面子哄对方回来,“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既答应了给薄文兴医治,我应了你便是。”
他紧紧握住裴玄霜的手:“外面天寒地冻,怪冷的,实在是不宜出门,这样,我把他接到府里来可好?”
裴玄霜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回他:“什么时候?”
谢浔沉吟片刻:“后日休沐,便后日吧。”
得到谢浔的答案后,裴玄霜拂开决绝离去。
两日后,裴玄霜如愿见到了薄文兴。
他穿着一袭冰兰色的竹影长袍,在一名随从的搀扶下走到裴玄霜面前,望着裴玄霜久久不说话。
裴玄霜倒是一副随和淡然的模样,她冲着薄文兴福了福身:“许久不见,还未恭喜薄公子金榜题名,心想事成。”
薄文兴忙回了一礼:“多谢裴医女。”他十分的彬彬有礼,“裴医女一向可好?”
裴玄霜垂了眼:“尚可。”
薄文兴点了下头:“见裴医女大安,在下便放心了。”
裴玄霜笑了笑。
二人你来我往地说了许多,完完全全地将谢浔晾在了一旁,仿佛不知道他的存在。
谢浔黑着脸,兀自忍耐了许久后上前一步,揽住了裴玄霜的肩膀。
“不是说要给薄御史治腿疾吗?时辰不早了,快些开始吧。”
裴玄霜厌恶地瞧了瞧谢浔搭在她肩头的手,扭身走开,对着薄文兴比了个“请”的手势:“薄大人,请随我来吧。”
薄文兴戒备地扫了谢浔一眼,跟着裴玄霜进了东厢房。
谢浔示意左右,二话不说跟了进去。
“请这边坐。”裴玄霜引得薄文兴坐下,从药箱内取出针袋,开始净手消毒。薄文兴依言坐下,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的断腿,谢浔则在距离二人不足半丈远的偏厅里坐下,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二人的举动。
裴玄霜无视背后犀利的目光,半跪在薄文兴面前,道:“薄公子,我要为你施针了。”
薄文兴一顿:“好。”话落,立刻有下人前来,帮他挽起了裤腿。
裴玄霜淡定施针,全程静寂无声。
薄文兴皱着眉朝谢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压着声音悄悄地问:“裴医女,你还好吗?”
这个问题适才已经问过,再次询问,不过是因为对方真真切切地关心着她。
裴玄霜落下一根银针,同样压着声音道:“我还好。”她谨慎地左右瞟了瞟,再道,“今日请薄大人前来,一为履行承诺,二为托薄大人办一件事。”
闻得裴玄霜有事相求,薄文兴双眼顿亮:“裴医女有何事相求?但说无妨。”
裴玄霜一壁继续着动作,一壁从容不迫地道:“听闻薄大人屡屡弹劾武安侯谢浔不成,我倒有个注意。”她垂下眼眸,目光中满是坚定,“我实为北夷嫡公主,武安侯明明知晓我的身份,却强行娶我为妻。他乃沛国一方军侯,娶敌国公主为妻,岂非……”
“什么?”不待裴玄霜把话说完,薄文兴激动地将她打断,“你说,你是北夷公主?”
裴玄霜轻轻点了点头:“是。”
薄文兴便不说话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裴玄霜的脸,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娶敌国公主为妻,这个武安侯真是,好大的胆子。
虽被薄文兴打断了话,但裴玄霜明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便按照计划为薄文兴施完了针,并写了一副膏药的药方交给他:“说实话,这方子管不管用我心中也没底。”她道,“但我说话算话,既是答应了你要将你的腿医好,便一定会努力。”
“有劳了。”薄文兴顺势起身,自然而然地随着裴玄霜朝外走去,“其实我早已不在乎这条断腿,裴医女实不必为此太过费神,不然,在下心里会格外过意不去。”
“怎会。”裴玄霜冲着各薄文兴微微一笑,送对方走出的东厢房。
目睹二人说说笑笑的谢浔狠狠攥住双拳,霍地起身,走了出去。
察觉到身后袭来的阴风,二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行礼话别。
“在下先行告退,裴医女多保重。”
“薄大人慢走。”裴玄霜福身,“改日再见。”
薄文兴拱了拱手,看也不看谢浔,在随从的搀扶下离开了琅月轩。
谢浔走到裴玄霜身边站定,与她一并望着薄文兴越走越远的身影,很是有些落寞地道:“原来,你看这么多医书,是为了给薄文兴医治腿疾。”他转过头来望着裴玄霜的双眼,“他有什么特别的,你为何对他这么好?”
裴玄霜不假思索地回道:“因为他值得。”
说罢冷笑一声,冷冷地将谢浔一瞥:“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的。”
谢浔被那双慕寒的眸子盯得心头一紧,到底没将心底的疑虑问出来。
适才,他们在偷偷摸摸地说什么?
他没有问,可两天之后,他还是知道了。
不仅他,朝野上下皆知,武安侯谢浔,娶敌国嫡公主为妻,心怀不轨,居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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