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每个人都会强调:“是你害死了你母亲。”
林双徊表面不承认,也不提及,内心却十分惶恐。
尤其当发现自己是稀有种以后,这个罪名似乎就真的坐实了——
他是特别的神鸟血脉,而林妁焉的身体检查报告显示,她是个完全的普通人。
所以她一定是被他害死的。
林双徊的每一个幸福的瞬间,都会不可避免地想,他是不是抢走了他妈妈的人生。
“宝贝?”柊舒看他在发呆,就拍拍他的肩,问他,“不舒服吗?”
林双徊摇头。
他本打算找个什么借口敷衍,结果就在这时,他和柊舒的电话同时响起。
林双徊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出去透透风,没想到柊舒也站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走了出去。
但看到来电的时候,林双徊表情有些怔愣。
竟然是陈沣。
“阿姨去旁边接。”柊舒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
林双徊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接。
他现在对陈沣无话可说。
过去他对陈沣无法完全恨起来,是因为他试图理解陈沣对亡妻爱的偏执。林双徊的存在让陈沣很难忘记伤痛,所以他不想和林双徊见面。
可陈靳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林双徊不相信陈沣一件都不知道。
当那天在校长办公室,洛里的父亲要求林双徊退学,而陈沣的助理一口答应下来的时候,林双徊就彻底明白了:什么煞星,怪物,都是场面之词。陈沣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他当做一家人。
说什么十八岁就让他回家。
这种施舍的托辞,也就只有当初的林双徊,太渴望一份久违的爱,才敢信那么多年。
林双徊垂着眸,拿着电话走到旁边,接了起来。
陈沣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大喘着气,说:“你在哪儿?你回家一趟,现在,马上!”
“知道我为什么接你电话吗。”
林双徊面无表情地望着不远处的垃圾桶,看到有个易拉罐落在旁边。
他走过去,把易拉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继续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能不能别再联系我。我们之间应该已经无话可说,我也和你们陈家没有任何关——”
陈沣打断道:“林双徊你听着,不管你对我有多少不满,我终究是你父亲。现在我和你哥快死了,你救不救?”
听着像是求人的话,但语气却威严得很。
林双徊是真的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但他觉得奇怪,陈沣平日里出门都带保镖,能有什么人敢杀他?于是多问了一句:“什么快死了?”
“家里出现了很多怪物!”
“……怪物?”
那边突然冒出陈靳的声音,他大吼道:“就是你这样的怪物!他们都是来找你的!你害死了妈妈,现在还要害死我们吗?!”
陈沣把人推走,骂了句:“别添乱!”
然后继续对着电话说,“双徊,爸爸这么多年确实没有对你尽到父亲的职责,你恨我也可以。但我没有办法忘记你妈妈的事……现在,房子外面围了很多怪物,爸爸和哥哥只是普通人,我们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助于你。但是,如果你不想来,也罢。我们就一起下去和你妈妈做个伴吧。”
林双徊脸色惨白,手指紧紧抠着手机边缘,半晌,从齿缝里挤出一句:“等我过去。”
挂断电话以后,林双徊满脑子一片混乱,在原地呆了几秒钟。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短短的时间里,周围的一切似乎像被高温融化一般,液化成模糊一片,背后的大礼堂里传来的歌声也以一种古怪扭曲的声调开始循环。
等林双徊抬起头,一切恢复了正常。
林双徊抬脚要走,忽然踩到了什么——怎么脚下的易拉罐还在?
他刚才走过来不是已经把它扔进去了吗?
林双徊有些疑惑,但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
他在外面找了一圈柊舒,没找到,就回了大礼堂。
然后惊讶地发现,柊舒竟然就坐在里面。
她冲他招手,说:“你这孩子真是的!我就去分个零食的工夫,你怎么就不见了。”
林双徊蹙眉,揉揉鼻尖走过去。
柊舒不是早就分完了那个礼盒里的蛋糕了吗?
他心里有种隐约的念头冒出,但不能证实。
他本来应该跟柊舒说,自己有事先离开。然后去找陈沣。
可是林双徊什么都没说。
他坐回座位的下一刻,手机突然响起。
与此同时,柊舒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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