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房都使用白光,所以整体显得十分冷漠,死气沉沉的感觉,加上房里还有各种仪器以及呈列着的手术刀——这不像是房子,不像让人放松的住处,而是像医院。
孙夏走近女人身边,本能的抽了口气,她的头发比稻草还乾燥,皮肤苍白无血色,更骇人的是——烧伤的疤痕就像条弯曲的蛇,瘮人的爬在她的半边脸上。
一会她才唾弃自己:人毁容已经够可怜的了,她怎能被吓一跳,甚至感到害怕呢?她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就当是惩罚了。
她伸手轻推:「小姐、小姐。」
床上的女人毫无反应,足可见她睡得相当深沉。
但于皓俊又不是可以等这位小姐睡醒的情况。
她犹豫着,而这紧盯的情况下,孙夏突然发现,那女人的额头满是冷汗,嘴唇囁嚅着,似乎说着什么,她凑近一听,听见她神神叨叨的反覆:「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这……该不会被魘在梦里了吧?
孙夏凝视着女人,嚥下唾沫的瞬间,她立刻转身,找到了面盆盛满了水,将这满盆的水泼在这女人脸上。
女人因此惊醒坐起,事出突然,她尚未意识到怎么回事,她按着心口大口呼吸着,相当急促,孙夏却不等她返过神来,按住了女人的肩膀,她吓得尖叫,衬出了孙夏此刻不同平常声音的低沉:「小姐,抱歉打扰。」
「你是谁?」那女人惊慌,否则她的声音虽算不上什么如黄鶯一般,却也是相当好听的。
「我叫孙夏,我昏迷后醒来就发现我在这。」孙夏尽可能保持冷静,这女人某种程度上就像是警惕的猫,她若有大动作可能就会吓着对方,所以她也放慢了语气,轻声细语。
女人却没表现出惊讶——难道在她认知里,人被关到这来,是习以为常的事?
这个想法让人不寒而慄,孙夏镇定了神:「我必须出去,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怎么——」
「出不去的。」女人却打断了她:「这里没人出的去,我在这被关了四五年有,除非他们愿意,否则绝对没办法让你出去的——你怎么会到这来,你得罪姚鸿他们了?」
「……什么?」
这个答案让人心凉,孙夏彷彿跌进了冰湖之中,从里到外彻骨的寒,她似乎耳鸣了,耳边嗡嗡作响,刚甦醒时的后遗症头晕又找上门来,她现在就仅听的到仪器滴答滴答的在这房间喧闹。
女人扶住了她,她刚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但女人却还愿意关心她:「你还好吗?」
孙夏脸剎时白了,声音都微微发颤着:「可是、可是——我男朋友受了伤,血流好多,我不能不出去,否则他就会死……」
女人怔住,随即捏了捏孙夏的手,挣扎着就要下床:「在哪?带我过去。」
她披上外套一边指示:「刀伤还是枪伤?你有看清楚吗?血流多少?意识还清楚?多大的人?身材体型都跟我说说。」
孙夏不解,但还是本能的回答她:「刀伤枪伤不清楚,但血流很多,」她张开双臂,让女人看自己衬衫上的血:「这些血都是他的,我醒来时他已经倒在我的身上,意识还算清楚,但声音已经很薄弱了,身高184.185那边,体重大概75上下,三十二岁的男人,距离我走到这已经过十分鐘了。」
「很好,你脑袋也还算清楚。」女人束起马尾,将剪刀、止血带、棉布拿上,一面对孙夏严厉的说:「快带我去啊!在哪!」
孙夏眨了眨眼,从床上跳下来,操作手机叫出备忘录,边问她:「你有办法?」
女人跟着孙夏疾步前行:「我被关在这里以前,是外科医生。」
*
那女人的状态不是多好,憔悴的很,可能与长时间无日照有关,孙夏一度为了她放慢了脚步,但此举被她察觉,严厉的被谴责了后,两人才保持着一定速度回到了原处。
看到于皓俊披着她的华伦天奴外套,已经倒卧在地上,孙夏扑过去,也不敢晃动他,就只是轻拍他的脸颊:「老于、老于,还听的到我说话吗?我是孙夏,听到的话动动睫毛也好——」
她回过头,想和女人说话,却看她神色异常,那是一种相当复杂的表情,惊讶愕然又欲言又止,就算只能看清她的半张脸,孙夏也能感觉到她现在处于相当错愕的情绪之中。
她囁嚅着:「怎么是他……」
孙夏心里存个疑,但已经没时间了——于皓俊根本没有回应自己,她喊了女人一声:「他好像没意识了!」
女人这才回过神,也凑到于皓俊身边:「快来帮我,把他衣服剪开——」
剪开衣服才看到,于皓俊腰侧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看了人怵目惊心,但他们已经没时间害怕,女人用上了止血带和棉布,她的马尾稍稍松了,她拉紧后,苦恼地说:「怎么办,这程度得输血了,但我们之间又不能互相输血……」
孙夏不是没听见她那句话,她挽起袖子,指示女人抽她的血:「我也是a型,我们同个血型的,输我的血、输我的血!」
女人望着她,看见孙夏坚定且毫不犹豫,她起身:「那你等我,我去拿工具来抽血。」
孙夏点点头,小心的擦拭于皓俊脸上的血,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只见女人的脚步停了一会,但也就几秒,她回过头,将未烧伤的半边脸呈给孙夏——孙夏一怔,她没烧伤前,一定也是个美女吧。
她迟疑了一会,说:「你就跟他们一样,喊我白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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