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苍白其实不能怪他们。
因为他有病。
是天生的。白化病。据说是基因病。
嗯。基因病的话, 怪父母也不是不可以。
无所谓。
他从来没有在这些事情上产生太多情绪。习惯了。
从小到大都在这种环境里长大, 挨打挨骂,被叫各种侮辱性的称呼。都习惯了。
他从来不知道父爱母爱, 或者一个正常的家庭该是什么样的。
即便在校门口看到衣着光鲜的同学从轿车上下来,和父亲母亲挥手告别。
即便从电视里听见, 父母为孩子如何如何牺牲。
他一直觉得那些很遥远。
很远很远。
和他无关。
……所以当父亲畏罪自杀的时候, 他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 要不要和那个男人一起死。
父亲邀请了他。这似乎是父亲这些年来对他态度最好的一次问话。
怎么会有因为害怕而要求孩子和自己一起喝农药的父亲呢?
电视上没看到过这个。
学校里也不会教这个。
他想了想, 拒绝了。
他为什么要去死。
……
他去外面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死得很难看。口吐白沫,蜷缩着倒在地上。像个冷冰冰的大肉虫子。
男人面朝着大门的方向,似乎临死前还想去拉门把手,想开门出去喊救命。
他觉得这么一条大肉虫子,不能就这么横在家里。于是去翻父亲的口袋,想找手机。
找了半天才发现手机被父亲握在另一只手里。
掰开父亲的手指,他拿起手机,发现手机停留在通话界面。
最后一个电话是120。电话是几分钟前挂断的。父亲的手指正好停留在挂断键上面。
是最终放弃了呼救,还是失去意识的时候正好把电话挂断了呢?
他不知道。
反正等到120真正到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失去生命体征。
120是带着110一起来的。
120和110都没想到,房子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死人。
被父亲用椅子砸烂脑袋的母亲。
……
那个案子在附近一带流传甚广。街坊邻居都传得有声有色,连母亲一边挨打一边凄厉的求饶都详细描述出来了。
而他从学校里退学。再也没有人管他上不上学,吃不吃饭。
他十六岁了。可以养活自己了。
高中都没毕业,身体也不强壮,而且还那么难看的白化病病人,能去哪里打工?
工地不要他,端盘子人家也嫌弃他。
晦气。
所有人都觉得他晦气。
认识他的人更是信誓旦旦,说他克死了父母。这种白化病的小孩儿就不应该养大。
父母没有房子,他付不起租金被从房子里赶出来。
手里的钱很快花完,他又找不到工作,只好去阴暗的小巷里等着饭店把客人吃剩的东西扔出来。
可是就连捡垃圾,人家都嫌他碍事。
自从某个厨师在后巷里尿尿,一扭头看到个鬼似的白影蹲在地上吃剩饭、被吓得当场失禁以后……他就不再被允许去翻垃圾桶了。
他只能像做贼一样,去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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