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当年事,老树人愤愤不平,为王室的忘恩负义,为五大贵族的贪婪无耻,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恩情分很多种。”
云婓站得有些累,索性靠坐在窗台上,支起一条腿,漫不经心道:“有的恩情可以报,有的恩情没法报或者很难报,在受到恩惠的人眼中和欠债没什么区别。偏偏他有身份有地位,恐被千夫所指,不能明摆着赖账,那该怎么办?”
老树人没有开口,云婓笑出声音,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很简单,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纵容大贵族瓜分雪松领,让雪松家族彻底消失,既不会脏了自己的手又能得偿所愿。
云婓也不想如此扭曲,奈何看过太多黑暗,委托人中就有现成的例子,比原身的处境更加凄惨。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
记忆有些久远,需要认真回想。
对了,他成为刽子手,毁灭数十个家族,包括该国的统治者。
委托人很满意,即便血流成河。
“欺人太甚!”老树人怒不可遏。
在此之前,他的愤怒针对大贵族,云婓所言如拨云见日,让他明白事情源头。如果没有王室纵容,雪松领再衰败,贵族们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不用生气,该还的迟早要还。”云婓拽过一根藤蔓,摘下两颗果子丢进嘴里。
王室暂时动不了,可以先向贵族收些利息。
五大贵族不仅蚕食雪松领,更诱骗领主欠下巨债,从霸凌者摇身一变成为债主。这些人甚至不肯多费心思,设下的圈套一眼就能看透。
钱从左手换到右手,给出一批破铜烂铁,将雪松领逼到绝路,偏偏还成功了!
霸占雪松领的土地和矿山,哪来的脸面充债主?
不提稀有矿藏,单是土地出产就远远超过欠下的债务!
他既然来了,绝不可能继续受气,更不可能打不还手。
他奉行的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谁敢朝他下黑手,他不只会砍掉对方的胳膊,更要拧断他们的脖子!
吃完一捧果子,云婓拍拍手,询问老树人是否能封闭领主府。
“封闭领主府?”
“我需要更多时间休息,不想被人打扰。”云婓道。
先是刺客后是信鸟,他血脉觉醒的事情迟早瞒不住。与其等对方下手,不如先一步行动。消息或许会更快传播,但能最大程度保证安全。
这样做有利有弊,总体而言是利大于弊。
“领主府可以封闭。”老树人沉声道,“封闭之后,领主府自成一体,将和外界彻底断绝,至少一个月无法打开。”
当年两个孩童能活下来,除了依靠树人保护,也和领主府的防护密不可分。
云婓双眼一亮。
时间长好啊,一个月时间不被打扰,足够他养好身体。
“开始吧。”
见云婓主意已定,老树人不再多言,离开窗口走向领主府大门,树根膨胀延伸,深深扎入土中。
根须在地下蔓延,领地中的树木藤蔓陆续有了回应。
地底传来轰鸣,以领主府为中心,地表拱起一座座土丘,潮水般涌动向前,聚集在建筑周围。
老树人身躯暴涨,从三米增至五米、十米、二十米乃至五十米。
树干粗壮,坚硬赛过金属。树冠仿佛巨伞,张开时遮天蔽日。
“吼!”
树人的吼声传遍四方,丛林摇曳,土丘陆续炸开,一条条藤蔓破土而出,巨蟒般狂舞,环绕领主府疯长,彼此交错缠绕,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巨网,将建筑牢牢包裹。
藤网一层套着一层,足足五层方才停止。
荧光浮现在藤网表面,大串藤花在光中绽放,花香弥漫,沁人心脾。闻的时间长了却会导致眩晕,诱使猎物落入大网。
藤花看似美丽,实则是恐怖的猎手。
花瓣和叶片边缘长满锯齿,花心处根本不是花蕊,而是一张张贪婪的巨口。
作为防护中的一环,老树人也将陷入沉睡。
“放心休息吧,一个月后再见。”
云婓站在窗口,单手覆上延长的树枝,耀眼的绿光融入树身,周围的藤蔓也由此获益,纷纷摇摆藤花,在风中展露出喜悦。
待到风停,整座领主府陷入沉寂。
雪松领出现异状,事情瞒不住周围领地,五大贵族陆续得知消息。
情报摆在面前,领主们面色凝重。
某个答案浮现脑海,可能性微乎其微,却令他们悚然一惊。
尤其是铁杉领主和刺槐领主,消失的信鸟和树人让他们更多几分揣测。然而固有的观念还是让他们不肯相信。
“这不可能!”
明明是个废柴,怎么可能血脉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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