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会意背着箱子朝程三公子走去,女子见状忙问:“你要干什么?”
“验尸。”谢策的声音如砸落清涧的水珠,空幽凉薄的让人凛然心慌。
女子闻言瑟缩着肩头,以手掩面哭得难以自持,激烈抽噎着仿佛随时会晕厥。
楼内许多人看了都为之动容,谢策却面不改色,“你将事情原委告诉本官。”
掌柜心里一紧,便要抢着回话,“大人。”
谢策冷冷瞥去,“本官还未让你开口。”
女子伏身重重磕了头,悲痛抽泣着回话:“妾身柳思秋随三公子来此处吃饭,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忽然三公子就说胃腹疼痛难忍,紧接着就吐血……就是因为吃了这里的东西!”
柳思秋伤心欲绝,凄楚捂着心口,难以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仵作也在这时站起了身,“程公子确实是因为中毒,毒发生亡。”
谢策命他将两人用的饭菜也检查了一遍。
仵作逐一验过桌上的饭菜,验至那道奶白杏仁糕时目光一动,走回到大厅中央道:“回禀大人,是那道杏仁糕里有毒。”
听到菜里有毒,掌柜当即变了脸色,大喊道:“不可能,诬陷,一定是诬陷,大人明察啊。”
眼下菜里被查出有毒,众人立时咬定了凤来楼罪责难逃。
谢策目光晦暗不明,示意仵作接着说。
仵作道:“据小的判断,这是一种名为苦春子的毒,寻常人家不会用到,多是厨房晒干磨成粉后常被用来泡洗鲮鲤,便于去鳞甲,只要清洗干净就不会有问题。”
掌柜煞白着脸,冷汗直冒,两手哆哆嗦嗦打抖,凤来楼后厨确实会用到苦春子处理鲮鲤,他双唇发颤,“莫非是不当心混在了杏仁粉中。”
一直低头在哭的柳思秋抬手笔直指向掌柜,“定是这样,是你们害死了三公子!”
“好在我们没点那杏仁糕。”
“这程三公子真倒霉。”
雪嫣听着众人断断续续的声音,目不转睛的望着面前已经空了的瓷碟,脑中一片空白。
她也点了奶白杏仁糕。
林素兰见雪嫣在发怔,目光顺着看过去,一道雷劈进脑中,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尖细的声音拔高,发着颤,“囡儿,你是不是也吃了杏仁糕!”
雪嫣整个人一抖,双手不住发颤,程三公子临死时痛苦挣扎的样子闪现在眼前。
她努力想要自己冷静下来,轻轻吸了口气,空气却哽在了喉咙口怎么也下不去。
仿佛窒息的恐惧让雪嫣害怕至极,她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顾玉凝因为不爱杏仁的味道,所以没有碰,看到雪嫣点头,她骇然捂住嘴,神色大乱,磕磕绊绊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快去医馆。”
“对,去医馆,快,母亲扶你去。”
林素兰慌不择路想要去搀扶雪嫣,一具高大的身影已经先一步跨过她身侧。
绯色的衣袍一扫而过,彰显着来人的急切。
谢策站在雪嫣面前,沉着眸色一言不发地执起她的手腕。
雪嫣根本没注意到他是何时过来的,受惊的往回缩着腕子。
谢策冷声道:“别动。”
雪嫣本就已经慌乱的不行,再听他强硬发冲的语气立时红了眼圈。
林素兰心急如焚,更不明白谢策此举的用意,哑着嗓子道:“世子。”
谢策不耐的回了句,“夫人稍安勿躁,本官略通医术,或许可以替四姑娘诊断。”
林素兰闻言大喜过望,连连点着头,语无伦次道:“好,好,快,快给囡儿看看。”
谢策将指尖搭在雪嫣的脉搏之上,心无旁骛的专注替她诊脉。
雪嫣重重地吞咽,让自己放松下来,试了几次后都无济于事,她干脆闭紧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谢策松开了她的手,她握住自己的手腕,颤颤睁开眼眸。
林素兰急切询问:“如何?”
谢策几不可见的松了神色,低沉的嗓音也丝毫不见异常,“夫人暂且宽心,四姑娘脉象并无异常。”
林素兰整个人松懈下来,手掌压着心口,不自主的红了眼,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上去紧搂住雪嫣,“你快吓死母亲了。”
一旁的顾玉凝也长长吐出口气。
谢策看着她问:“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雪嫣此刻还有些发懵,小手按在心口替自己顺着呼吸,如鹿的眼眸里泪雾氤氲,半晌才弱声道:“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刚才她喘不过气,真的以为自己是毒发要死了。
谢策颔首看向桌子,在雪嫣面前碗中找到半块没有吃完的杏仁糕,他伸手直接捻起被咬过的杏仁糕,在指间揉碎,放在鼻端细闻。
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谢策放下手,指尖交错两下,拂去了上前的碎屑,目光停在雪嫣心有余悸的小脸上,“这里面没有毒,夫人和二位姑娘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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