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堂将人从马上抱下来,很是与有荣焉地将人拥紧了往微凉的脸蛋儿上亲了两下:“明日我早些回来, 带你去林里猎只灰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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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 正是黄昏时候, 有大雁扑着翅膀, 行于镶了金边的云层之下, 清宁郡主今日一身火红色骑装, 骑于马上,时不时的往身后的侍卫瞥去一眼:“可仔细着这虎皮,是要送给敬堂哥哥的,若有半点损坏,我扒了你们的皮!”
那侍卫受了敲打,扛着虎皮连连应是,清宁郡主这才扬着下巴,继续骑马往西行着,待到了营帐前,侍卫上前道:“郡主,我们侯爷还未归来。侯爷走时吩咐过,他不在时,这帐中不许外人进来,不若烦请郡主先下马歇歇脚,等上一等,或是晚些再来,那时候也想必侯爷已在营中。”
清宁郡主在帐前被拦下,自是有些不悦,只在营帐外下了马,想起今日早晨敬堂哥哥那脖颈上被人打趣的三道抓痕,顿时心里发酸,想着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狐媚子留下的,怕只眼下正在这里金屋藏娇呢。
只是这里守备严密,她也不敢硬闯,正思存着将虎皮留下打道回府,还是等上一等,哪知一瞥,却正见营帐不远处的西边儿,用篱笆圈出了一块儿平地。
而其中有个倩影坐于马上,那身姿纤细婀娜,只是明显御马的姿势还有几分生涩,清宁郡主却瞧着那身影,越瞧越觉得熟悉,便命人搁下那虎皮,故意走远路绕了一圈儿,方才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可不正是南枝。
清宁郡主顿时恨得将牙根暗咬,想起寿宴那日正是因为这个贱婢,堂哥哥才下了自己的脸面,而那之后,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将寿宴的事传到她继母耳朵中。
她继母跑去她父王那很是哭诉了一通,说她教错弟弟,败坏门风,害她被禁足府中,若不是这次秋猎,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被放出来。
不过是个贱婢,怎么敢爬到她头上!
又见此处有林木遮挡,有几分隐蔽,更加胆大,清宁郡主朝身后的侍卫吩咐道:“把弓拿来!”
待接了弓箭,她屏息将弓拉满,箭头指着那抹倩影,“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出。
南枝估摸着齐敬堂快要回来了,便早早地换了身水蓝色的骑装,来这跑马场里练上几圈,虽则她也有些担心这人又会趁进了林里对她动手动脚的,可想想上次那纵马迎风的感觉,仍难免有些心生期待。
却听嗖的一声响,紧接着那教她骑马的护卫,便在马屁.股上抽了一记:“姑娘小心——”哪知下一刻,利箭头射.进马臀上。
白马吃痛,两只前蹄高高扬起,疯了一般地跨过围栏急速向前冲去,那侍卫原本还死拽着那缰绳,只是后来终究力有不敌,缰绳脱了手。
那侍卫顾不得掌心火辣的疼痛,立刻便上了马,命一侍卫前去禀报自家侯爷,自己则扬鞭追了上去。
清宁郡主见这一箭射偏,很是懊丧,再见那马儿疯了似地往前奔,心里又起了几份快意,只盼着南枝连同那疯马一起跌进悬崖里,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那传信的侍卫正心急如焚地往皇帐处赶,却正在此时,与驾马回来的齐敬堂遇了个正着,顿时心中一喜,将方才的情况禀报给了他。
齐敬堂听完眉心狠狠一拧,扬鞭狠狠抽在马背上,那枣红马是千里的良驹,得了主人的令,前蹄高高扬起,一跃便是几丈的距离,一路往西追去。
白马一路风驰入了山林,南枝掌心早已被勒出深深的血痕,只是她却分毫不敢松开手,风驰电掣的速度让她几要稳不住身子,眼见前头有密匝匝的枝叶横亘着扑面而来,她忙伏在马背上尽力稳住身形。
手上死命将缰绳勒紧,“吁——”了好几声,然而那马速度分毫未减,已是发狂得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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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沈知章下了马,将射中的那野雕提起来,一旁的高大人坐在马上,探头往那野雕身上瞧了瞧:“这雕皮毛水亮,我瞧沈兄平日文质彬彬的,没想这射箭的功夫也不差。”
沈知章将手里的野雕丢给身后的侍卫,也上了马,摇头笑道:“我手上生疏,也只猎得这些小物件,你若不嫌弃,我让人将皮毛处理好了,往你府上送去,做条围领来倒是合宜。”
两人相熟,高大人也不与他客气推拒:“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带回去给我家妹子,她定然喜欢。”
他说着还半真半假地笑道:“我家那妹妹被我母亲养的有几分骄纵了,这些日子相看人家挑选夫婿,却没一个合她意的,我瞧着沈兄你也未有家室,倒不如凑上这一对儿,也省得我被我娘念叨。”
“高大哥何必打趣我,你知我如今无心于此,不敢耽误你家妹妹。”
高大人听他所言,知是婉拒,也不强求,只在心中为自家妹子叹了口气,看上谁不好,怎就偏生瞧上了这个性子冷清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忽瞧见眼前一马疾驰而过,上头还俯着个狼狈的女子,沈知章只瞧了一眼便觉那身影熟悉,心中一沉,忙扬鞭纵马跟上。
他追了半里的路,越瞧那身影越愈发确定那就是南枝,心中焦急,怎奈前头那马行得太急,无论他如何抽打身下的马匹,始终追赶不上。
他所幸弃了那鞭子,散了头上束发的玉冠,手握玉簪往那马身上一扎,果然马儿吃痛,也疯了似地往前窜去。
“阿泠——”
待两匹马挨得近了,他忙出声唤她。
南枝此时却已被颠得昏沉,只觉四肢发着软,哪里还听得清什么,只想着这马疯跑无度,只怕要遭,趴在马身上想着寻个空旷些的地儿跳下马来也许还能救自己一命。
正在此时,忽觉身后跳上来一个人,他将她护在怀里,南枝本能地想到了齐敬堂,一声公子还未唤出口,却忽瞧清身后人的面容。
“阿章……”
沈知章顾不得回她的话,只用力收紧手中的缰绳,欲稳住马匹。
却正在此时,凌空一支箭射来,正射在那马颈上,汩汩的血流出来,白马悲鸣一声,身子歪斜就要倒下来。
沈知章忙护住南枝,将人抱紧,两人跌倒了草地上,一连滚了几圈,沈知章后背直直撞一棵树干上。
他闷哼了一声,南枝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睁眼时便见沈知章眉心蹙起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焦急:“阿章,你可有事?”
她话音刚落,便听的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她抬眸一瞧,那人正是齐敬堂。
齐敬堂勒绳下马朝两人赶来,见两人挨得极近,不禁眉头微蹙。
沈知章率先反应过来,怕给南枝惹上麻烦,忍着痛撑起身子:“姑娘可还安好?方才多有冒犯。”
南枝此时已被齐敬堂扶着站了起来,她见沈知章脚步有些不稳,想着他该伤得不轻,却不能伸手去扶,只问他:“多谢表公子大恩,奴婢无事,您伤势可还好?”
齐敬堂见她这个时候了还关心旁人,不禁有些气闷,却也知是沈知章救了南枝一场,只有些忧心地看向南枝:“可伤着了哪?”
南枝冲他摇摇头。
齐敬堂不放心,瞧了一番见过真没什么大碍,这才转向沈知章,替南枝向他谢过:“多谢,这恩情我定记上,沈大人伤势如何?”
“侯爷言重了,只是小伤,也算不得什么恩情,只是家妹与南枝姑娘相熟,见她有危险,一时出手相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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