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风衣被他脱下随意的搭在走廊的栏杆上,深色的马甲,笔挺的西装裤,黑色的马丁靴,本就身高不俗的沈岭竹穿着这一身更显得肩宽腿长,比例线条无一不是一绝。
像是禁欲系,可他偏偏温和常笑,让人忍不住想拉他一起沉沦,不许他对其他人露出一丁点儿微笑。
站在远处看他的千河,满腔都是这种想法。
看着地上的渗进木头里的大滩血迹,沈岭竹颇为苦恼的蹲下了身。
白色的内搭衬衫衣袖被撸起,露出线条漂亮流畅的手臂,肉|色的肌肤下青筋微露,他蹲在地上,单膝点地,西装裤的线条绷紧,沈岭竹的唇紧抿着,拿着被水打湿的帕子擦拭着侵染在血迹的地板。
千河默默红了脸,悄悄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沈岭竹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他还在想登山男的死。
他隐隐知道,这些人的特殊,几天时间内,他就看见了八个人接连死亡,心里却没有多少害怕,只是有些担忧。
他去看过后院的铲雪车,车子出了问题,开不走,这山算不得高,但是按着线路也要走上四、五个小时才能下山。
现在大雪茫茫,一点路也看不见,树都光秃秃的,几乎一个样子,一点标志性的建筑也无,如果在这山里走失了,远比在旅店危险。
如果不是每日铲雪,这旅店的门怕是都被雪堵上了。
所以那七个人,是怎么在这没有任何参照物情况下,精神饱满的找到旅店的。
沈岭竹心中怀疑,却不能问,因为那些人,不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一边想着,一边勤勤恳恳的擦着木质地板,缝隙里面的血迹难以擦到,只能一点一点的用帕子的边角去擦拭。
血迹擦了一次,水桶里的水已经变成了红色,沈岭竹无法,只能再去换一桶水来。
又冲洗了两三次,血迹才差不多算冲干净了,只是被血浸染过的那一块木质的地板看上去隐隐有些呈现褐色。
“轰——”的一声巨大的水声,沈岭竹手上一只手提着水桶,一只手拿着抹布,心里咯噔一下。
他甚至没有放下水桶和抹布,提着就去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这么大的水声,只有泡温泉的房间才能发出。
温泉房在旅店外面的右侧,沈岭竹提着桶一路走出旅店大门,转弯到了一个小房子门口。
小房子分两个入口,一男一女,沈岭竹分不出声音是哪里传来的,只能先推开男士那边的门。
推开门,满屋子的热腾腾的水汽扑面而来,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响在整个房间,那水滴竟然是从房梁,从满墙的墙壁上滴落下来的。
那个拍过沈岭竹肩膀的瘦矮男人蹲在水池当中,他满脸惊恐,死死盯着水池,丝毫没有注意到沈岭竹的到来。
沈岭竹松了一口气,他差点以为自己刚擦干净地板,又要换一个地方搞卫生了。
这可是温泉池,如果血混在里面,比清洗地板更难。
“先生,你...”
沈岭竹的话还未落,那个瘦矮男人对着空荡荡的水池就是猛地一掌。
普通人拍一次水面,最多能溅起多高的水花?
沈岭竹不知道,他估计也就十几厘米,最多不超过一米。
可瘦矮男人的一掌,猛地溅起了数十米的水柱,直冲房梁,整个温泉池的池水少了一大截。
下一秒,水柱轰然倒塌,无数水滴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劈头盖脸的砸了沈岭竹一身。
就像是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雨。
在沈岭竹看来空荡荡的水池,此时在瘦矮男人眼中,就是一场人间炼狱。
脚下不是温热的温泉池,而是熔岩滚滚。
整个房间被熔岩包围,男人想逃,可是,无数只布满黑毛的手臂从熔岩中伸出,一张张的长着毛的脸面容扭曲的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双腿被死死的抓住,那些脸一声声凄厉的叫着:
“侯岳,下地狱吧!”
“侯岳,下地狱吧!”
“侯岳,下地狱吧!”
全世界都回荡着侯岳两个字,那些人脸上的毛越来越长,他们的眼珠,鼻腔,嘴里,全部都涌出长毛,黑色的毛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齐齐朝着侯岳缠来。
眼看着男人脸上的惊恐越来越浓,让他整张脸都显得狰狞起来,沈岭竹蹙着眉,上前拍了拍瘦矮男人的肩膀,“先生,先生,你还好吧?”
“滚开!”侯岳猛地一转头,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猝不及防的撞进沈岭竹眼中。
沈岭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他离开温泉房,与赶来的几个旅客在旅店门口相遇,沈岭竹想了想,还是说道:“他看上去不太好,你们帮帮他吧。”
虽然这些人诡异奇怪,但是在沈岭竹心中,他也不想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莫名其妙的死去。
几个人没有回应,只急冲冲的向温泉房赶去。
沈岭竹站在旅店门口,没有进去,而是抬眼看向了被云挡住,提供不了任何暖意的,雾蒙蒙的太阳。
云层厚重,没有任何光能透下来。
他想,他的温泉池恐怕要保不住了,有点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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