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扒拉就扒拉出事儿来了,因为姜乾青的手捞了捞,又捞了捞,谁知道总是摸一手空,根本没有原本应该待在那里的东西。
即便是在睡梦当中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姜乾青猛的睁开眼睛,一个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兔子的咕咕声便近在耳边了。
“……唉。”他听到青年的声音非常不渝的响了起来,“太敏锐的孩子,可是不会招人喜欢的哦?”
兔子被可怜巴巴的揪着毛皮提在手中,提着它的青年是与先前在地下影城当中一般无二的穿着打扮,只是取代了原本挂在腰间的折扇,如今那里悬挂着一口巴掌大小的钟,表面镂刻有无法被辨别和识读的文字。
显然,对于就此失去西周气运、连半点的好都讨不到这件事情,青年仍旧是耿耿于怀、越想越气,最后决定半夜来当一回这梁上君子,取回在他眼中,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可真是我没有预料过的、了不起的贼人。”姜乾青的手指攥了攥,抓紧了混天绫,像是随时都可以将其抛出去,“你就不怕我喊起来,你的存在被所有人注意到?”
青年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早就已经看穿了他的一切来历与根脚,只以为这是对方的一点小小的威胁,因此也不甚在意:“那又如何?”
“你们整个西岐,可没有任何人能够将我拦下。”
“看在娘娘的面子上,灵珠子,我不伤你,但是你也莫要对我将做的事情再行阻拦。”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那一双漂亮的金色的眼盯住了哪吒,腰间挂着的铃铛在轻微的晃动,但是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姜乾青歪着头看了看他,忽而笑了。
素来只有一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今天不在那这里将太一的事情彻底解决,姜乾青几乎可以预见到日后那无止境的麻烦。
“昔日妖族的东皇,若是被人知道并未完全陨落,尚有一魂三魄残存于此世依附于东皇钟而行——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又会掀起什么波澜呢?”
他像是在同青年对话,但也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语。
“东皇钟现世,便是圣人,大抵也会为之心动吧?”
太一面上原本还挂着的、和煦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挂在对方腰上的那口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抬眼一看却是罩在了外面,将这里彻底的与外界隔绝开,成为了独立的场所。
太一的面容冰冷,神情肃杀,也不管兔子了,几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掐姜乾青的脖子:“你还知道什么?”
他以为这或许是在转世投胎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差错纰漏,本该什么都不记得的灵珠子意外的保留了曾经侍奉于娘娘身前的记忆,所以才会在见到他的时候认出来他的身份并一语道破。
姜乾青却是真的要叹气了:“我以前竟是不知道,当魂与魄不完整的时候,居然连思维和智力都会受到影响吗?”
“你原来可是……见微便可知著,以天下为棋局的东皇太一啊。”
在东皇钟的屏障庇佑下,又有通天留下的青莲印,姜乾青倒也能够稍微的展示一些出来,做点手脚:“即便现在仍旧觉得我只是【哪吒】么?”
“那我可真的要嘲笑你了,太一。”
太一这时候要是还察觉不出点什么来,那才是真的有问题了。
可是他如今毕竟魂魄不全,姜乾青身上又有圣人遮掩天机,东皇钟虽为开天辟地时便诞生的至宝,却终归不如他的兄长帝俊的河图洛书那般可知天下事,为万物起卦,只知道眼前的少年皮囊里盛装的,或许并非是原本的灵魂。
“夺舍?”
“不。”姜乾青否认,“是共生。”
此身即为哪吒,行于世立于世,皆要以此为准则去践行。唯有在世外之地方才能够打破表面的躯壳,从中泄露出些许的属于他自己的真实来。
但即便是这一点真实,若是不点明的话,想来也很难和当年洪荒之中的那道身影重合在一起——毕竟那之间相差的未免也有些太多,不能说有所相似,只能说毫不相关。
“我大概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姜乾青轻声道,“不甘于妖族的沉寂,不甘于曾经的荣光旁落,更无法容忍曾经只能够在妖族的领地最边缘的地方喘息着求生存的人类,终究还是代替了你们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妖族甚至成为了弱势的、失去了全部生存空间的那一方。”
“所以,即便已经失去了兄长,即便只剩下了这一魂三魄,你也依旧想要重建妖族的国度,也才会去打天命之主的国运的主意。”
青年的手指已经搭上了他的脖颈,太一无端诡谲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像是萃满了毒液的寒光闪烁的匕首:“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此人不能留。
便是灵珠子陨落,会引来女娲、通天甚至元始的目光与探寻,太一都下定决心必然要让对方带着这些秘密,今日便折在这东皇钟内——
“别急着动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焦躁的性格。”
可是他面前的少年却笑了起来,像极了魅惑人心的鬼怪:“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也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
“如果我说,我能够给你提供一条更具有可行性的路……比如,一个人类和妖族共享的国度?”
“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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