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惨叫声,并没有传来,男人的速度很快,直接用力往回缩,但是他显然低估了温明蕴的力道,哪怕他使尽浑身解数,也只是避开了,并没有完全缩回来。
温明蕴反应得很快,立刻用力握住他的一条胳膊,想要把他摔倒在地。
然而男人的身形非常敏捷,她空有一身力气,却始终不是人家的对手,根本无法把他绊倒在地。
暗影也想制服住她,无奈她的力气着实太大,哪怕能瞬间门降服住,可是在她的用力挣扎之下,很快又被挣脱了。
两人陷入了僵局,谁也奈何不得谁,谁也制服不了谁,倒像是在摔跤一样。
暗影摔跤技术满分,一下子就把她掀翻在地,猛地骑在她腰上,俯下身来,双手按住她的手腕,明显想要困住她。
看着男人凑近的状态,已经侵入到她的安全界限内,温明蕴瞬间门头皮一紧,浑身都变得紧张起来,直接抬起手就冲着他的脸给了一拳头。
“唔——”男人这回也偏头躲避,只是显然没有完全避开,被打得闷哼一声,听起来十分痛苦。
他的面罩滑了下来,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戴了回去。
温明蕴眯了眯眼睛,紧盯着他的脸不放,可惜方才错乱之间门,她只瞧见了他的下巴,肤色白皙,其余则没看到。
她的眉头紧紧蹙起,心底隐隐产生几分熟悉的感觉。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两人又纠缠了片刻,她装作不敌的模样,让暗影放松警惕,而她瞅准机会,一下子跃身而起,反将他压在身下。
男人的手握成拳,直接往她的脸上袭来。
对于他凌厉的攻击,温明蕴却不管不顾,双手齐上,用力抓住他的面罩,一把扯下。
男人的拳头停在她的脸侧,带起一阵冷风,两人的动作同时停下,彼此对望。
温明蕴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重点停留在他的下巴和耳后摩挲着,显然寻找是否有伪装的可能。
“别找了,是我。”男人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成熟悉的嗓音,低沉又有磁性。
因为方才与她来了一场摔跤大战,使了大力气,因此这会儿还有些微微喘息。
此刻,她骑在男人腰上,手还放在他的耳后。
周围是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留下一段光影,自带一层柔光滤镜,让男人那张脸,看起来更加俊俏了。
而他的轻喘声,在山洞里引起一阵回想声,让逼仄的空间门显得更加窄小,无形中增加了几分燥热,周围的温度都攀升起来,让人面红耳赤。
不过这里只有一堆干草,既没有柔软的床铺,也没有好闻的香薰,甚至都没有能沐浴的地方,明显不是个发生□□的好时候。
温明蕴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没好气地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装神弄鬼做什么?”
她这一巴掌用了几分力道,当下就拍得男人闷哼一声,眉头紧蹙。
“我与夫人成亲多日,将全副身家都交于你了,却发现对夫人不甚了解,因此想要试探一二,没成想你果然存着如此的惊喜。”程亭钰语调轻扬,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温明蕴冲着他冷笑一声,屁股用力一坐,登时就听到男人的痛呼声。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了,还把我撸到山洞里来。吓死个人!”温明蕴直接抛了个白眼过去。
她的语气听起来理直气壮的,但实际上都不敢与他对视,显然是有些心虚的。
力大无穷这个事儿,她在程亭钰面前,的确是故意隐瞒了。
倒是整治程晏的时候,一开始就暴露出来,甚至在程晏去他面前告状的时候,温明蕴也抵死不承认,还反咬一口。
如今被他以这种方式逼得暴露出来,这也是温明蕴没想到的,他这番行动活像是脑抽了一样。
“我问你你就会承认吗?之前程晏都告过多少次状了,你每次都不承认,并且给我错误的判断,在你们俩之间门,我自然是信你了。”男人悄悄地揉了揉自己的腰,忍不住抱怨了回去。
他一提到程晏告状的事情,温明蕴就瞬间门卡壳了。
有这种前车之鉴在,如今她再想耍赖都十分困难,完全没有可信度。
温明蕴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将他拉着坐好。
“我力气不同寻常这事儿,你是如何知晓的?”她干咳了一声询问。
“你在杂耍班那几日,我亲眼看见你倒拔垂杨柳了。夫人真是好力气,不费吹灰之力,我不如也。”他看向她,轻声夸赞了一句。
温明蕴听了之后,眉头紧紧皱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显然是在判断他说这番话,究竟是真心夸赞,还是在阴阳怪气。
“你这是真心话,还是在嘲讽我?”
眼前的男人最擅长伪装,此刻他的脸上神情柔和,看不出其他情绪来,她无从判断,就只能直接发问。
“当然是真心话,但是对夫人的刻意隐瞒,我还是很介意的。”程亭钰看向她,语气十分真诚。
这回他不再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反而撇着嘴,明显带着几分不高兴的神色。
温明蕴啧嘴,“我只瞒了你这一件事情,你也不想想你瞒了我多少?”
“成亲前的确各有隐瞒,可是之后我都陆续跟夫人坦诚了,不只是全副身家,还有我的身世之谜,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夫人能倒拔垂杨柳这事儿,你却只字不提,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完全是不敢想象。”程亭钰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眼神里透着几分委屈。
他这番话好似在责问,但是由于语气柔和,带着几分憋闷,听起来一点都不让人生气,相反还让她心生愧疚。
温明蕴轻咳一声,心里更加没底了。
顿时觉得自己像个骗婚的渣女,人家都坦诚相见了,她自己还藏着掖着的。
“好吧,我也不是故意隐瞒你,主要这种事情对我们的感情不会产生影响,可有可无。反正我不需要展露出来,你也不会让我靠力气卖艺吃饭吧。那你知道与否,有何区别?”温明蕴也放软了语气,轻声和他解释,只是到了后面又显得理直气壮。
“当然有区别,若是这么说,那我如今还没坐上那位置,也无需跟你坦白,我其实是詹怀太子的儿子,等我登上九五,再通知你一声,这样也可以咯?”他皱着眉头,忍不住反向举例。
温明蕴摸了摸下巴,忍不住思考一二:“若是你登基成功,然后让人迎接我去当皇后,那也不是不行,毫无波澜一步登天,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但若是你失败了,忽然有人要把我押赴刑场,我还毫不知情,那肯定是不行的!”
程亭钰被她这双标的回答,给震惊了,心底还真的冒出几分火气来。
“我以为我们已经生出几分情谊来了,哪怕不能生死相随,但也至少可以同甘共苦,你怎么还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我真是——”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张嘴就是控诉。
实际上他这是缺乏安全感,他和温明蕴早已做过亲密之事,他以为两人的身心都是密不可分,可一向是他主动,温明蕴连力大无穷这种事情还隐瞒着他,这让他觉得或许是一直是他在前进,而她还停留在原地,不肯往他这里走一步。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停了下来,脑子似乎空了一片。
就到这种时候,他对她都说不出重话来,而温明蕴正看着他,显然眼巴巴地等着他的下半句话。
“白对你好了!”他停了半天,终于把后半句话挤了出来。
只是这话听起来,实在是一点气势都没有,还活像是深闺怨男一般。
说完之后,他自己先眨眨眼,满脸活见鬼的表情。
这鬼话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还不等他显露出更颓丧的表情来,温明蕴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是我错了,我没能体会你的心情,实际上我力大无穷这事儿,我瞒了我爹二十二年,直到出嫁前几日,才让他知道。这么一想,你是不是心里舒服了点?我只瞒了你不到一年。”温明蕴忍不住把亲爹给拿出来作对比。
“况且谁说我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啊?之前从望京来北疆,由于锦衣卫横插一手,我受了多少苦哇,都到杂耍班卖艺了,我还对你儿子不离不弃。若不是他也姓程,我早把他给丢路边了。”温明蕴这会儿也忍不住卖起惨来。
果然原本情绪相当低沉的程亭钰,一听这话,瞬间门情绪缓和了。
他眨了眨眼,明显带着几分茫然。
“你真的瞒了老丈人二十二年?”
“真的呀,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之后他每次去国公府看望我,都要耳提面命一番,生怕我一屁股把你坐死。每回他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你,应当就是想起他闺女是个女壮士,而你是个柔弱不堪的病男人了,肯定在想你是如何能受得住我的?”温明蕴立刻点头,边说边笑。
程亭钰恍然,难怪温博翰每次见他,都会用眼神上下打量他。
他还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能让这位礼部官员,每回都跟第一次见他一般,那么仔细地打量他,合着是看看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生怕他被温明蕴这个大力士给弄伤弄残了。
“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他可是我亲爹,我都瞒了这么久,对你实在是够意思!”温明蕴凑近几分,认真询问道。
程亭钰下意识点头,紧接着他又立刻摇头,没好气地道:“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你没能继续瞒下去,不是主动告知,而是被我用计戳穿了,哪有什么坦白?”
温明蕴皱了皱脸,找的男人太聪明也不好,实在是太难糊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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