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辰良却没料到会这么迅速。
谈致远低头看了眼不断震动的手机。
夏华珍二十几通未接电话,仍然联系不上他,实在急了,开始传简讯过来。
谈致远就算不看,也晓得她说些什么,神色如常地关机放入口袋。
李川在一旁静静的候着,见他站起,便将掛在衣帽架上的西装取下,递给他。
四周静得连根针落下都听得到。
沉重的气氛,压得李川几乎喘不过气,他看着谈致远,一头乌黑短发,里衫扣得一丝不苟,穿上西装外套后,更显得笔挺清瘦。
他近几日消瘦了些,眼神却依然有神。
李川想起了好几年前的事。他认识谈致远时,常净雪刚轻生不久,谈家气氛很诡譎,接连着好几个月都没恢復正常,李川才知道——谈家本就是这样,死气沉沉。
更不正常的是,谈晟对于谈致远的严苛,谈晟从未在他面前显出身为人父的模样,他更像是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谁也不许忤逆他的命令,将儿子当作继承工具教养。
据旁人所说,从七岁开始,普通孩子还在看卡通、向父母吵闹撒娇、与朋友玩耍,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时,谈致远,周身就只有:基本公司营运、会计法、商业模式。
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他都只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平常这样被逼迫折磨的孩子,早就开始哭闹,但他不会,因为他是谈致远,谈家最后、也是唯一的血脉,他的人生关乎到过于庞大的责任。
李川在一旁看着,眉头总是不忍紧皱,又不能出言阻止,所以他对关于谈致远的任何事,都记忆犹新。
谈致远是从基层职员坐起,丝毫不靠家庭的优势捷径来攀得高位,他就这样日以继夜地努力耕耘,全公司上下的员工,都目睹了全程。
李川从是这样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走到了澈底臣服。
可是,在谈母的去世,与名为应辰良的女人出现,他的人生有了极大的扭转。
现在谈致远要将自己生来守护的一切了结,这让李川感到心惊,却又好像,以他果断决绝的性格,这本就是他的行事风格。
李川就是欣赏他的这点。
错误本就该被纠正,如此简单明瞭的道理,在商界却早被黑暗掩盖。
「谈总,这是您吩咐的资料。」李川将牛皮纸袋放在桌上。
关于公司起源以来,所有能够蒐集到的,有关贪腐、有关贿赂、有关任何能一次性击倒林景企业的资料。
当谈致远将诉讼状放入,李川才有了要结束拼劲一切的实感。
「把这些递交给地检署。」谈致远负手站着,说话很慢,字字如承载千斤。
李川点点头,拎好纸袋。
刚要出办公室时,后方再次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李川。」
「是。」他转过身。
谈致远用那双乌黑的眸子目视着他,一向深不可测的清俊脸庞上,难得露出疏淡的笑意。
「辛苦了。」
这句话直直敲在心头上。
李川也笑了,手中重重的资料,随之变得灼烫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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