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清亮:「我要做一直没能达到的事。」想了许久,以为能够达到,却又要让应辰良等待的事。
他们经歷了很多事情,应辰良也渐渐了解谈致远,这男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身无分文的状态,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
应辰良其实一点也不在意,比起这些,他两年前不被金钱折服的精神,比这些都更加重要。
所以两年前事情尘埃落定,只稍稍喘口气,他们又重新忙碌起来。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在忙碌中循环的,也是因此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间,才显得宝贵无比。
离谈致远出差三个月,上回他也是只回来两三天,就又重新埋头工作。
此时,应辰良站在窗台边,望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心里有些悸动。
今晚是他出差归来的日子。
三个月内都是隔着电话和视讯,应辰良顾虑到他的工作,便装作不在意,其实真的很想念他。
思绪万千的同时,她的目光敏捷地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之前还想着要矜持点,不然被吃死死的怎行?但看见本人的那剎那,应辰良反应动作就是穿上鞋,抓起钥匙往外跑。
按了电梯,电梯却在其他楼层停滞不前。
应辰良心里焦急,看着楼梯衡量半晌,就朝楼梯下楼。她自己一路上,眉梢嘴角都禁不住露出笑意。
踩下最后几个阶梯时,她看见了谈致远。
他站在十步远的电梯前方,听见了脚步声,偏头望来。
黑色的眸子内浮现出细碎的笑意,他缓缓伸手,便看见应辰良快步而来,撞了个满怀。
他的双手搂着她的腰,她则头埋在他的胸前,风衣还透着外头的冷意和他独有的沁香。
应辰良刚抬头,来不及发话,他就低头吻下来。
他的嘴唇也带着丝丝凉意,她瑟缩了下,他已撬开唇齿探了进来,搂着腰的一隻手,一路向上摁住她的后脑勺。
久违相见,只需一个吻,就令应辰良弃械投降。她感受到自己在哆嗦,身体软得使不上力。
周围并不安静,有人推开大门的声响。
应辰良有些分神的挣扎几下,谈致远睁开眼,然而依然没放过她,挪到隐密的楼梯间,又抵在墙上。
她后背是坚硬的墙面,身体和他的严丝合缝的紧贴,几乎站不稳。
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分外令人心颤:「这么激动?」
她脸上火辣辣的:「很久没见了??」
严格来讲,她真是第一次认认真真谈个恋爱,发现自己在这方面表现得还像个孩子一样。
然而上楼后,事实证明,今晚激动的人不只她,谈致远几次三番的索取几乎让人招架不住。
天知道这三个月内,谈致远是怎么度过的。
通电话的时候,听着她用那柔和的声音拐弯抹角的说想念他,真怀疑起为何要跑国外折磨自己。一开始几番被李川阻拦后,之后才沉下心工作,熬过漫长的时间。
此时,室内只开了一盏灯。
听到踩在木质地板的脚步声,谈致远抬起头,目光捕捉到应辰良从浴室出来的身影,后方一片争气腾腾,发梢还滴着水珠。
她刚坐在化妆台前的椅上,谈致远已经走过来,从后方拿过她手上的吹风机,轰轰的声响顿时充斥于耳边。
她今晚也累坏了,感受到他的手指在发间穿梭,说不出的舒服愜意,昏昏欲睡起来。
打着瞌睡,在这意识朦胧之间,四周忽然一静,他已放下吹风机。
安静下来的室内,一丝细微响动都听得一清二楚,风吹过窗外风铃,过了没半晌,她也感到脸上彿过凉意。
应辰良忘了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只是她醒来时,天还是黑的,房间门半闔,看得见客厅灯微亮。
她听见他低低的讲话声,又沉又醇,让人莫名心安。
应辰良是被从化妆台边抱到床铺上,拖鞋离得颇远,她索性直接下床,双脚触及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时,脑袋才清醒了些。
她刚走几步,就听见李川充满惊喜的声音:「没错,我刚刚又重新刷新销售金额,已经破千万!我们的现货仅在四个鐘头内就被扫购一空!」
谈致远回国的期间总免不了要处理些公事,而显然现在是李川在做视讯报告,这种激动的语气,可以知道是发生了大好事。
「谈总,您现在目的也达成了,是要准备和应小姐求婚了吗?」
应辰良的手,硬生生僵在大门把手上,以为自己得了幻听。
然后,是他温凉好听的回嗓音。
「当然。」
*
——三日后。
昏暗的长廊仿佛没有尽头。
铁鍊在地上摩擦的声响,刺耳又惊心。
谈晟看见长廊的另一端,有个男人低着头,步履缓慢,手脚都上了銬,身边有两位狱警。
真是狼狈。
他被自己的想法惹笑。在监狱里,好像每个人都是行尸走肉的怪物,或许他就和这些人拥有相同骯脏的内心,只不过他未曾发觉。
今日会面时,他难得的就想见见外面自己熟悉的人,好像这样就能弥补心里的那块空洞。
然而来看他的,却只有将他推入监狱的儿子,以及他之前百般刁难的应小姐。
谈晟的脸色不太好看:「夏华珍呢?」
隔着一面玻璃,谈致远看他的目光相当沉静:「她最近忙,来不了。」
应辰良一直坐在一旁,没有打扰他们的谈话,听到这句时心中不禁咯噔了下。他没有说实话,夏华珍其实带着谈晟留下的钱财,早已销声匿跡。
谈晟冷眼看着他们。
他只觉得,和他们呼吸着同一片空气,自己一刻也待不了,于是不等会面时间结束,逕自站起身往外走。狱警从外面开了门。
脚还未踏出会面室,就听到后方的声音:「爸。」
谈晟脚步一顿,自己儿子说的话,就鑽入耳里:「我们等你出来。」
「匡」一声,沉重的铁门被闔上,隔绝了所有温度。
谈晟抬眸看着幽暗笔直的走廊,自己黑色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走了!」
狱警从后方推了下,谈晟才迈开脚步,他低头瞅瞅身上的囚服,以及胸口上绣的编号。
昔日的风风光光和叱吒风云,都在脑海中咧开嘴嘲笑他起来。
想着想着,眼前氤氳一片,鼻头酸涩。
他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无声的哽咽。
——是啊。
我们都曾在不经意间,成了金钱名利的魁儡,伤害了身边本该珍惜的人。
*
会面完毕,应辰良和谈致远并肩出去,到了室外,还是觉得气氛让人喘不过气。
她的手被他的大掌紧紧牵着,温暖又牢固。
远边山峦散发出绚烂多彩的光芒,包裹着整间庞大的监狱和少许的房屋,凉风穿梭过无数光秃的树木,发出簌簌的声响。
「难受吗?」
谈致远清俊的脸庞在早晨的照耀下,平添了分柔和寧融。
闻言,他用指腹轻捏了下她的掌心:「不会。」
因有你在侧。
尘埃落定,谁也没有成为自己最不待见的模样,而有些人,则还在学着成长悔过。
谈致远和应辰良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但所有风雨也都能携手走过,因为无论长夜多么沉寂、世界多么冰冷——在彼此陪伴之下,都能变得温暖。
属于我与你的时光,是吉日辰良,寧静致远。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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