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慌乱四处看去,想要找到能解困的方法。
祈行夜却不准备留给她思考的余地。
“荔枝,手机。”
他懒洋洋向后伸手,明荔枝立刻乖巧将手机递过来。
他则作势准备打给明镜台。
——别人如果想用明镜台威胁他的下属,或许是天方夜谭。可明荔枝……作为明镜台捧在手心怕掉的亲亲弟弟,他是真的有明镜台的号码啊!
还是可以在任何时间地点拨通的畅通无阻。
“等,等等!”
女人赶紧大喊着伸手抓住祈行夜衣摆:“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谈谈。”
真要告诉了明镜台,那可就是上达天听了。
女人一想到悬镜集团处理无用废物的手段,顿时就在炎炎夏日感觉到一股冷意。
“我也不知道明先生的行踪,我只是个小卒卒,根本连明先生的面都见不到,只是向明先生的秘书汇报明小公子的事而已。”
她咽了口唾沫,艰难道:“请您别为难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在示弱,哀哀看着祈行夜蹙眉无助,单是那份脆弱就足够令人犹豫不忍心。
祈行夜却依旧笑眯眯的垂眸看着她,不为所动。
“我数三个数。”
他笑道:“你不说的话,我们就让明镜台知道你这个小卒卒的存在,怎么样?”
“一。”
“等一下!”
女人惊愕:“前面的数呢?怎么直接就一了!”前面的数被你吃了吗?!
祈行夜耸耸肩:“不好意思赶着去买冰淇淋,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好了。”
见祈行夜真的不受威胁,女人面色颓然,她骤然塌下肩膀,有气无力道:“我只知道,明先生最近在亲自接洽一桩大买卖,似乎是A国华府那边过来的人。”
她沮丧道:“再多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放过我吧。”
下次接任务之前,一定要问问清楚……明小公子可能是傻白甜富二代,但他的守护神,绝对是个不能惹的狠角色。
祈行夜一怔。
女人赶紧趁机溜走。
祈行夜皱眉沉吟,转头看向明荔枝。
“华府?”
明荔枝惊讶:“尼尔·汉克的公司不就是华府的?哦!对了。”
他恍然大悟:“还有未来科技,晏洺席也是。”
祈行夜眉头紧蹙,他沉吟半晌,拨通了枫映堂的电话。
“糖糖,你在哪?”
“调查局总部,怎么了?”
枫映堂停下脚步,无奈道:“祈老板,能不那样喊我吗?”
他威名赫赫的副官之名啊……以前令众人闻风丧胆的枫副官,现在都变成“糖糖”了。
连罗溟上次都下意识脱口而出喊“糖糖”。
枫映堂只想锤爆祈行夜这个罪魁祸首。
“糖糖糖糖~”
祈行夜笑嘻嘻才不听:“我最喜欢糖糖了~”
枫映堂窒息:“……你这话可千万别被商长官听见。”
长官恐怖的占有欲,他可是看在眼里。他还年轻,不打算就这么变成炮灰。
“是余荼那边有消息了吗?”
枫映堂猜测:“托祈老板的福,上次试验场杀了秋白素之后,周围地区长久积累的污染能量一扫而空,到现在那附近都没有一起污染案件,让调查官们的工作量少了不少,我也总算是能抽调人手,寻找余队。”
“只是很遗憾,我什么都没找到。”
他皱眉:“就好像……余队就这样凭空蒸发了。”
祈行夜摊手:“谁说余荼还在现实了?”
枫映堂:“?”
“愿闻其详。”
“要是余荼还在现实,就算她只剩一口气,也一定会回到调查局,将她得到的情报交给林不之。那可是个为了污染不顾自己姓名的狠角色,你觉得,但凡她有一线生机,会让自己持续失踪吗?”
祈行夜笑道:“糖糖养伤期间,似乎错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第二世界。”
污染能量并非是一张网,而是一株树。
不论到最后枝繁叶茂到何种地步,追本溯源,能量都能最终回溯到最开始的那颗种子。
对现实世界,那是污染源。
而对于余荼,就是第二世界管理署。
——她最初被污染,不得不接受污染科技的人为干预,就是因为在第二世界经受的污染。
在祈行夜看来,余荼失踪的时机过于巧合。
就在秋白素作为秘钥,启用全世界所有试验场,让这些年来一直储备在现实中的污染能量完全爆发,与祈行夜所代表的能量体对冲时,界壁波动处于历史最低点,法则退却,前所未有的脆弱。
而界壁的分隔效果被削弱的同时,也代表着两个世界的冲突达到最高点。
祈行夜和秋白素之间的战斗,不仅代表着他们个人,更是代表着他们身后各自的世界。
谁胜利,谁主宰棋盘。
此消彼长,力量反复拉锯间,第二世界也在试验场若隐若现,很多位点都已经薄弱到已经与现实开始融合。
而余荼,就在那时消失。
祈行夜猜测,她是在力量混乱之时,被她污染体质本源所吸引,在界壁重新稳固下来时,没有回到现实。
而是被本源所召唤,回到了第二世界。
甚至很有可能,余荼的落点,就在他们曾经去过的管理署器械厂。
祈行夜不担心余荼的安危,她能照顾好自己。
他所在意的是——“晏洺席,最近在做什么?”
枫映堂一怔,下意识道:“他在医院养伤。”
“从来没有一分钟离开过吗?”
祈行夜追问:“堂堂未来科技集团掌权人,二十几年来都像工作机器一样昼夜不停的运转,忽然间就停下来了?”
“寻常人或许会因为生死劫难而重新思考人生,认为死过一回之后,他们所珍视的另有他物。但是糖糖,像晏洺席这样的人,不会这样想。”
祈行夜平静道:“晏洺席和商南明,是高度相似的一群人。他们有自己的信念和判断力,个人逻辑自洽,不会被外界影响。”
“糖糖,我不了解晏洺席,但我了解这一类人——我也是这样的东西。”
他轻笑着自嘲:“如果没有商南明,没有从很多年前就被想要保护他的执念所影响,或许,我现在不会是‘人类’,而是站在调查局对立面的怪物。”
“糖糖,现在你再回答我:晏洺席,在京城时都去了哪里?他是否与明镜台有交集?”
枫映堂怔了下。
他抿了抿唇,还是道:“晏洺席……离开过医院。”
就在试验场面临生死关头的重要时刻。
晏洺席,并没有在医院养伤,而是带着一队贴身安保离开了医院。
行踪成谜。
枫映堂问过晏洺席,也从其他途径直接或间接的打听过。
晏洺席并没打算隐瞒他,只笑着说,是处理未来科技集团的内部事务。
“从华府逃杀的那夜,为了我们的安全,我威胁了所有与未来科技集团有来往的国会议员,大法官,参议院。”
晏洺席无奈摊手:“虽然当时成功起了作用,但在越过难题之后,就要重新考虑和这些人的关系。被威胁后,就很难再信任。但做生意,又少不了和这些人打交道。”
对未来科技这样层级的庞然大物而言,早已经脱离了听天由命,野蛮生长的阶段。
高一级的商人利用政策,更高一级的人物影响政策。
而到了未来科技集团这样的高度——他们与政策是一体。
晏洺席与国会议员一起,主导政策和方向。
华府有一句话:流水的议员,铁打的晏氏。
从晏安开始,晏氏父子,就一直都是华府阴影背面的权杖。
如果说晏洺席是代表色是理智,那他此生做过的不理智决策,只有两件。
一件事五岁那年去见母亲。
另一件,就是背叛了所有利益盟友,将枫映堂从必死之局中救回来。
而现在,晏洺席需要重新修复与华府的关系,确保未来科技这艘巨轮可以继续安渡重洋。
那时,枫映堂将晏洺席的忙碌看在眼里,只有心疼他无法安心养伤的情绪。
但完全没有向着祈行夜所说的,晏洺席与明镜台产生联系的方向想。
“明镜台……?”
枫映堂皱眉:“悬镜集团一直都是调查局和科研院的深度合作伙伴,每年都要经受严密审核,但从来没出过问题。明镜台,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有问题。”
祈行夜笑着反问:“悬镜集团参与到了全世界污染机构的建造中,只要是高度精密实验室,都有悬镜集团的身影,自然也包括所有的污染实验室。”
“糖糖,你觉得,当一个人掌控了全世界的污染机构,他能做的事有多少?哦,不对。”
他低笑出声:“是——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明镜台给出的理由很完美。
确实,以悬镜集团的体量和实力,如果它从未出现在任何污染机构的建设中,才会令人怀疑。
可问题就在于:怎么哪哪都有悬镜集团的影子?
祈行夜在得到了3队的技术人员后,也毫不客气的使用起来,让发信人“未知”查看整理了悬镜集团所有账目。
然后他们发现,自从明镜台接手了悬镜集团后,就一直在不引人注目的向污染项目靠近。
由小到大。
从零星几个,到全面覆盖,直到成为调查局最信任的合作伙伴,承建调查局和科研院所有项目。
很多人会以为,这是因为明言是科研院院长,明镜台想要借助父辈的影响力,也无可厚非。
可深知明家父子冷淡关系的祈行夜,却不这样想。
“藏木于林。”
祈行夜声音坚定:“只要悬镜集团的范围足够大,大到囊括所有项目,你们就不会发觉它与污染项目的关系。”
“可事实上。明镜台从十年前,就彻底蚕食了污染领域。”
悬镜集团不是调查局,不是污染机构,却早与污染密不可分。
即便是尼尔·汉克,都不及明镜台与污染的亲密。
祈行夜早就隐隐约约有所怀疑:尼尔·汉克,死得太迅速了。
几乎是衔尾蛇一出事,尼尔·汉克立刻死亡。
除了一本枫映堂坚持认为重要到必须到手的笔记本,尼尔·汉克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也没给其他人机会,能从他口中问出其他情报。
祈行夜一直在反复思考:如果尼尔·汉克真是衔尾蛇的主宰者,为什么他会死得如此悄无声息且迅速?
真正拥有实力的人,大多高傲,不会轻易认输。
祈行夜本来都已经做好了与远洋集团持久对战的准备,尼尔·汉克的死讯就先传来,让衔尾蛇一案终结。
调查局的注意力,也顺理成章转移到了其他污染案上。
将已经完结的衔尾蛇放置一旁。
现在想来,衔尾蛇结束得太顺利了。可衔尾蛇的影响,却始终在持续发酵。
能让祈行夜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
——尼尔·汉克只是个被推到台前的傀儡。
真正掌控着衔尾蛇,以及遍布世界各地的秘密实验室的,另有其人。
也是那人,杀了尼尔·汉克,让调查局产生了结束的错觉。
调虎离山。
……在调查局没有发觉的时候,一直都在被那幕后之人牵着走。
被对方牢牢掌控着节奏。
敌暗我明。
祈行夜不喜欢这种差距。他想要把幕后之人,从隐身的黑暗里拽出来,到台前,堂堂正正打一场。
他唯一不知道的是……
明镜台,与衔尾蛇有没有关系?又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
祈行夜希望能通过明镜台的身边人,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所以你是说……明镜台,很有可能在与晏洺席合作吗?”
枫映堂怔了下,却又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松了口气:“祈老板你想查的,是明镜台对吗?”
而不是晏洺席。
“我稍后还有一场会议,可能赶不及去找晏洺席,不过我会和他说好。”
枫映堂看了眼时间:“祈老板你稍后有安排吗?我让晏洺席和你见一面,有什么疑问,你可以亲自向他询问。”
祈行夜应了声好,却又挑了挑眉尾:“糖糖,你什么时候和晏洺席关系这么好了?”
枫映堂惊讶,下意识否认:“我没有,只是调查局伙伴的……”
“如果真的只是公事公办,你怎么言语里都在不自觉的把自己放在了晏洺席一边,还替他安排行程?”
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情感,祈行夜就感知敏锐:“会替他人安排日程的,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他的下属——但糖糖你是商商的副官,不是晏洺席的。”
“还有一种:你认定他是你的亲密之人,信任他,相信他会按照你的想法行事。”
祈行夜摩挲下颔,笑眯眯道:“是晏洺席拱了我家白菜吗?”
枫映堂:“!!!”
“我还有事我先挂了,有事再说。”
他狼狈的匆匆挂断电话。
引来祈行夜放声大笑。
手机震了震。
晏洺席掀了掀眼睫,看向亮起的屏幕。
是枫映堂发来的消息。
他一顿,随即叫来秘书:“把稍后的时间空出来,所有行程取消。”
秘书疑惑。
晏洺席倚靠在轮椅上,勾了勾唇角:“糖糖的朋友要来,自然不能失礼。”:,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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