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这边走。”
下了浮野台, 玉轮集鼎沸的人声立刻涌入耳中。
前头引路的楚家仙使烧了张清净符箓,四下顿时安静不少。
他回过头,跟阿织比了个“请”姿,说:“楚家的宅邸就在前面了。”
阿织在游仙台潜心修炼了三天, 今日一早, 奚琴传音过来, 称是已经与楚恪行商量好同去寻找溯荒的事了。
不过在此之前, 楚恪行提议, 他们这些同路人须见上一面。
楚家在玉轮集的地盘不少,阿织此刻去往的正是西南方向的民宅。
民宅灰墙玄门,檐角栖息着一尊铜兽,铜兽面目狰狞, 不事张扬, 反倒有些阴森低调。进了民宅, 迎面一个偌大的花苑, 阿织隔着婆娑的树影望过去,正屋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
这几人里, 当中一人身形高大, 身着一袭黑袍。他旁边的一男一女应该是一对兄妹,长得像不说, 两人都穿着群青色道袍。另还有一人身着绛衫,背负一柄长剑, 或许因为面颊过于消瘦,他两侧的嘴角微微下垂,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阿织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这居然是个剑修。
屋中四人相谈甚欢,似乎早已相识, 见阿织进来,黑袍人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云灯,有些不确定地问:“徽山姜家?”
阿织道:“是。”
“你是姜家人?”或许是见阿织不曾佩剑,那对道袍兄妹中的兄长颇是疑惑。
不等阿织回答,他掌心凝聚出一团灵力,直接往阿织眉心探去。
这是试探人境界深浅的法子。
阿织当即蹙了眉,没等那灵力碰到自己,祭出玉尺,将他的灵力挡了回去。
道袍兄长自是不满。
他方才的举动的确冒犯,但他们是要同去寻找溯荒的,此行艰险,彼此之间若不能知根知底,谈何精诚合作?这姜家女初来乍到,连试探都不让,明摆着是不信任他们。
他修为高深,单看阿织祭出玉尺的动作,已然猜到她的境界,不禁冷言问:“你怎么才淬魂?”
他人无礼在先,阿织也犯不着客气,淡淡道:“修行浅,让几位见笑了。”
修行一途强者为尊,屋中四人除了两个出窍期,另外两人也到了淬魂大圆满的境界,阿织这样的态度,在另四人看来,未免有些不识相了。
“见笑不至于。”
穿着绛衫的剑修越众而出,“徽山姜家么,我知道,听说令家主曾经在归元山下聆听过剑尊三个月的剑训,是当今世间唯一一个得剑尊真传的剑修。而今剑道没落,世人都说,只有徽山修的剑道最为纯正,为何——”
他一笑,目光轻蔑地落在阿织手中的玉尺,“为何徽山精挑细选出来的守山人,竟是连剑都不配拿,要改用玉尺了?“
他语气中奚落的意思太明显。
阿织抬眼看他:“怎么,在阁下眼里,灵器也要分三六九等吗?”
“那倒没有。”绛衫人道,“只是你我此行既然同路,彼此间交个底是应当的。就说当夜在‘客说四方’,我们几人也是相互试探过招数的。在下不才,修的也是剑道,不如就由在下来试足下三招,只要足下能扛过去,那我们就认你这个同伴!“
“伴”之一字说完,他身后的灵剑已然铮鸣出鞘。
与之同时,四周落下结界,另外三人早有准备,先一步撤去了界外,阿织的反应更快,结界落下的一刻,玉尺已经浮在她的身前。
绛衫人看了玉尺一眼,讥诮道:“足下执意用尺,那可要挡好了。”
话音落,剑身如游蛇,在空中一个盘身,锋芒如同獠牙袭来。
不怪他要用一个“挡”字。
尺虽与剑相似,但作为利器,无论是锋锐程度还是威力,它都落了下成。之所以要尺代剑,是因为尺驱使起来,与剑的感觉最为相近,许多剑诀与剑招同样可以运用在尺上,虽然威能大减。
若说尺有什么比剑好的地方,它扁身、拙钝,锋锐不足但防护有余,结合姜家的云灯,虽然不足以与剑较量,挡是挡得下一两式的。
阿织却不曾收尺回防。
在“蛇牙”袭来之时,她唤诀抛出玉尺,尺身在空中一个倒转,径自插|入“蛇喉”,干脆利落地破了招。
绛衫人见她一眼勘破自己的剑路,并不着急,这第一式本就是试探,“灵蛇”在空中一瞬散化,三尺寒芒急转,剑芒化为蛟龙,怒啸之声震慑八方。阿织见状,仍祭玉尺于半空,双手两指并合,从灵台引出汹涌的灵气,灵气裹卷在尺身上,玉尺清啸一声,仿佛长出长长的凰尾,很快与蛟龙缠绕在一起,一时间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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