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故接着又道:“但我想,我的弟弟犯了错,我自己打骂一顿就行了,别人要替我管教,我可不答应。”
楚霖一下抬头,怔怔地看着姚思故。
姚思故继而道:“再说我手上藏着这么重要的东西,即便你不说,楚家就察觉不了吗?不过是被他们提前发现了而已。”
“可我,可毕竟是我……”楚霖还想说些什么,话头到了嘴边却滞涩起来,这些日子他没有一刻不是自责内疚的。
姚思故说:“你再安心在这里待几日,后头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只要找准时机,我就带你走。”
楚霖听了这话,讶异地睁大眼,什么叫安排好了?
姚思故一个凡人,想要带一个修士逃离伴月海,怎么做才算安排好?
楚霖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了,思故哥,你自己走吧,我可以留在这里……我不能再牵连你了,我们得罪不起楚家的。”
楚家庞然大物,以区区凡人之力相扛,无异于螳臂当车,如果姚思故再被他连累,只怕要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姚思故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记住,我姚思故孤身多年,就认了一个弟弟,我来这里,不为别的,就为了带我弟弟回家。”
屋外很快传来脚步声,别的话来不及多说,姚思故抛下一句:“等我消息。”很快撕下贴在门口的静音符咒。
符咒刚撕,壮汉就推门进来了:“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姚思故低低应一声“是”,收了碗,退出屋外。
壮汉锁了门,转头盯着姚思故,斥道:“以后送饭打扫别耽搁这么久,知道吗?”
他不等姚思故回答,挥手打发:“走吧走吧。”
随后他盯了姚思故的背影一会儿,匆匆下了楼,大概是要去赌坊。
中夜圆月高挂,到了醉仙客门口,壮汉沿街走了一段,脸上不耐烦的神情渐渐消失了,变得阴鸷起来,片刻,他随手找来一个匿在暗处的暗卫,转头看了醉仙客一眼,吩咐道:“看好这边,我有事禀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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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在驻仙台的驻地叫做“判院”,判院外的仙使看到壮汉,很快把他领到冥思堂,对楚恪行道:“公子,龚水到了。”
楚恪行正在把玩一只金翅灵鸟,闻言,看壮汉一眼,“有动静了?”
“是。属下今日又去‘客说四方’招人,有一个自称受伤的年轻人说想来醉仙客做杂役,属下拿公子教的法子试了试他,发现他经脉阻塞的伤是假的,实际上他没有灵力,是个凡人。”龚水道,“属下猜,他应该就是姚思故,公子料事如神,姚思故果然自己回来了。”
楚恪行扯起嘴角笑了一声:“你错了,不是我料事如神,是奚家的琴公子。”
龚水不解。
楚恪行倒是不介意跟他解释:“之前琴公子跟我签了一张灵契,说只要我放走姚思故,并且此去寻找溯荒,带上他和姜遇,他就可以无条件支持豫川楚家。
“不过,灵契上有一条隐藏起来的条约很奇怪,他让我把楚霖关起来,保他性命,如果有一天,有人来救楚霖,务必要告诉他。”
楚恪行笑道:“一开始我一直不解,楚霖一个没用的废物,谁会管他死活,但是眼下我明白了。”
楚恪行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然后道:“其实要救姚思故,要保这个凡人性命的,一直都是徽山的姜遇,而非奚家奚琴。奚琴那意思,大概是他瞧上了姜遇,为博美人芳心,所以才签了这张灵契,并且不辞辛劳陪着美人一起去找溯荒碎片,但我眼下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那是——”
楚恪行看龚水一眼,模棱两可地道:“徽山的姜氏女不简单。”
姜遇三岁就上了徽山,至今也不过十七岁,一生至今干干净净,本没什么可探寻的。
但眼下的这个姜遇,真的是姜遇吗?
如果说她在焦眉山斩杀食婴兽是意外,在长寿镇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楚恪行眼下庆幸,当夜在长寿镇,自己在情急之下为求保命撤了刀。
撤刀之后,他并没有真的昏晕过去,于是他看到,那个从来不能拔剑出鞘的徽山姜氏女居然捡起了章钊的剑,眼底长出藤蔓般的封印,举剑一式之下接住了溯荒的灵袭。
这等惊人的修为,岂是凡庸之辈?
楚恪行这才明白了当日奚琴为何要送回楚霖,又签灵契让他保住楚霖。
倘若姜遇不是姜遇,那么迄今为止,她唯一表现出的牵挂就是姚思故。
如果姚思故足够挂念楚霖,一定会回到伴月海。
姚思故上钩,徽山的姜遇就会上钩。
只要她上钩了,还愁分辨不出她的真正身份?
龚水问:“公子,属下可要立刻命人擒下姚思故?”
“擒下做什么,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楚恪行轻慢地笑了一声,“最好再卖一个破绽给他,让他顺利带着楚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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