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收敛起了他在凡间门那幅不羁的样子。
也是,他父母是老来得子,所以把他养得顽皮,可他也是近而立的人了,哪能不懂世情,他人敬我一寸,我便还去一尺,眼下与天争命,从未想过连累仙人。
楚霖听了这话,愣道:“思故哥你要去找楚恪行?为什么……”
不等琢磨明白为什么,楚霖咬了咬唇,抬眼道:“让我去吧,反正我也没什么用……祸都是我惹出来了,我……”
这时,阿织手心引出一道灵气打在楚霖的身遭,楚霖的双手双足处立刻幻化出一道虚无的链条,链条有无尽长,穿过阁楼,蔓生往夜色中。
奚琴诧异地看阿织一眼。
她竟能一眼勘破楚家的阵法。
姚思故:“这是?”
“四方合和阵。”阿织道,“你在为他开锁,帮他逃出醉仙客的一刻,他就成了这个阵的阵眼,从今以后,无论你跟他走到哪里,都逃不开楚家的视线,你说你可以去楚恪行那里,生死不论,你放得下他么?”
姚思故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他父母已逝,没什么走得近的朋友,这些年他与楚霖相依为命,早就宛如亲兄弟。
阿织可以理解姚思故,她甚至不觉得他一个凡人闯来仙山是莽撞。
他要保楚霖,正如她要保他一样。
她四叔过世了,师父师兄也相继离去,她在这世间门的所有牵绊俱被割断,只剩一个孤零零的青荇山故人之后,她不能不管他。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找楚恪行。”阿织平静地道。
四方合和阵系在了牵挂之人身上,加上灵契的束缚,这一路行来几步偏差就踏入死局,他们眼下躲在一片屋檐下,暂得片刻喘息,但过了今夜,明日呢?难道要一辈子让奚家庇护?
既然是死局,那就不破不立。
阿织摘下长剑,递给奚琴:“帮我把剑拔|出|来。”
她只能握带有剑鞘的剑,若失了剑鞘,她连剑柄都无法轻易触碰。
姚思故道:“可是仙长不是无法对楚家人动手么?”
阿织看他一眼,没有接话。
一道淬魂期的灵契而已,还拦不住她。
幽白灵剑出鞘,阿织从衣摆上撕下一截青绸,一端缠在右腕,一端抛过去,缠在剑柄上,至少这样,剑不至于离身。
长剑浮于阿织身前,奚琴看着她垂着头,独自把青绸在腕间门绕了又绕,他看到她眼底有点发红。
奚琴心中莫名有点闷,开口道:“我……”
阿织忽然别过脸来看他,说:“我不喜欢被信任的人欺骗。”
奚琴一下愣住。
信任?
她信任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的语气其实是冷清的,眼底的那一点微红也不是因为委屈,大概是担心姚思故,所以有点情急。
可是就这么,奚琴的心仍像是被一根很细很细的针扎了一下,很轻,只有一点疼,至少比浸骨轻多了,然而这感觉却细密绵长。
奚琴握住阿织腕间门的青绸:“让我去。”
阿织目中尽是凉意:“我凭什么还要相信你?”
“之前的确是我不好,但之后不会了。”他一顿,笑了起来,“因为我眼下真的有一点喜欢仙子了。”
阿织根本不信他这些有的没的,甩开他的手。
“不说这些了。”奚琴很快收了笑容,认真道,“灵契是我和楚恪行签的,要彻底毁掉契约,由我来做最好。再者,即便仙子对付得了楚恪行,四方合和阵还有四个长老,仙子能一应解决?就算可以,你能保证自己不被发现?你只要动剑,封印就会出现,伴月海能人太多,隔墙有眼啊。”
奚琴说着,见阿织已有动容,放低声音:“交给我,就当是再给我一次机会?”
阿织看着他,仍不作声。
“我如果处置不了,仙子再动手不迟。我能很干净地解决,仙子信我。”
奚琴说着,唤道:“泯。”
早已隐入虚无的泯从一旁幻化出来:“尊主。”
“你留下,当人质。”
泯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人质的意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阿织问:“你不带上他?”
这就是默许了。
“不必。”奚琴道,他看了一眼外间门的天色,提醒道:“等天快亮了,仙子记得带上他们俩离开这里,如果能顺手帮我牵制住几个楚家人就更好了。”
他在窗前顿住脚步,忽然回头,问阿织,“如果这回我受了伤,仙子能像上次一样来探望我吗?”
不等阿织回答,他抛下一句:“好了,我走了。”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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