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黑得很快,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今天先到这里吧。”
不知不觉中,明渊已经教了他一个时辰了。
扶饮悟性很高,一个字一般教一遍,扶饮再自己练几遍就能记住,十分省心。
天色不早,扶饮从明渊怀里起来,辞别了师尊就要离开。
眼看着外面天黑了,沉甸甸的雪压弯了枝桠,外头风雪声呼啸不绝。
明渊应了一声,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件厚厚的狐绒大氅,将扶饮围拢了个严严实实,转头又取了一把油纸伞,轻声说道:“雪天路滑,为师送你回去。”
扶饮刚入青阳宗有半个来月,一直住的是弟子校舍,此番是听闻明渊出关,特地过来拜见。
扶饮怔了一下,神情意外又惊喜,半晌,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小声说道:“多谢师尊。”
扶饮道,“今日您对弟子的教导已是辛苦,这点路……就没有必要麻烦您跑一趟了。”
明渊将伞开起来,转头问道:“不用为师?”
扶饮弯起眉眼,语气带着雀跃:“不必了,辛苦师尊。”
“那好吧。”明渊将伞递给他,揉了一把小徒弟毛茸茸的脑袋,轻笑道:“明日也来。”
扶饮用力地点头,应道:“好。”
见明渊还在目送自己,扶饮转头把师尊推回了温暖的内室,在关上门前说道:“师尊再见。”
“嗯,”明渊温声道,“再见。”
扶饮踩着积雪,一步一脚印地往前走。
雪地上的积雪足有膝盖那么深,扶饮走得有些困难,然而披在身上的狐绒大氅厚实又温暖,牢牢围拢在身上,很好地阻隔了风雪。
大氅的面料和材质一摸就知道并不便宜,而且防风防水,雪落在肩头,又悄无声息地融化,顺着大氅的纹路滑落,滴落在地上。
扶饮默不作声地又拢紧了几分,感到冷到僵硬的四肢有了无尽的动力。
弟子校舍没有门禁,每个弟子住的都是单间。等扶饮回到自己的校舍的时候,他抖落伞上的雪,将油纸伞珍惜地收到了储物锦囊中,正准备推门而入时,忽然感到了不对劲。
门上的禁制被人暴力破坏了。
扶饮心生不妙,一把推开门,却看见了一片狼藉。
他的床榻被褥都被人用水泼湿,水滴滴答答地从床板滴落在地板,显然是湿透了。
桌上放着的几本剑谱被人随意撕碎,纸张碎片被人随手扬得满地都是。
碎成这个程度,拼都拼不起来,有些泛黄的纸张落在地下的水滩上,被人随意踩踏碾碎,纸浆和地上的灰尘混合在一起,显得浑浊不堪。
屋内本来放了一颗火灵珠,是他攒了半个月的灵石买到的,质量还算可以。
扶饮在床底下找到了它。
火灵珠表面已经沾了灰尘,表面有几处明显的磕碰,然而内里本该明亮温暖的火焰此时无影无踪,整颗火灵珠黯淡如普通石块,再也发不出任何的暖意。
扶饮看着这一切,原地沉默地站立着。
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谁干的。
扶饮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他转身就走,却在门口处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抱胸倚在门边,神色嘲讽地看过来,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明知故问地说道:“哎呀,怎么了?谁干的啊?真惨。”
扶饮从齿间挤出一个字:“滚。”
堵在门口的人闻言也变了脸,闻言冷笑道:“真是不知道你这样天生就是不祥征兆的杂种,是怎么有脸在这呆着的?明渊仙尊收了你又怎样,他要是真想要你这个徒弟,又怎么会三个月都不见人影。”
扶饮没说话,只是听见最后一句的时候眸光动了动,沉默地攥紧了身上的绒毛大氅。
弟子校舍里同样有没休息的人,此时纷纷都凑过来看热闹。
堵在门口的人名为褚涸,身上穿的衣物用料考究,做工精细,是一件质量上乘的法衣,身份和家世背景一看就和其他这些前来求学的弟子不一样。
褚涸心性高傲,资质和背景在同批入学的弟子们之中可谓是佼佼者啊,自然也想拜青阳宗实力最强的人为师。
而其中最受欢迎的,自然是明渊仙尊。
明渊仙尊空降青阳宗,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拔高了青阳宗的地位和实力。
他凭一把沧澜剑鏖战三天三夜,击退当时进犯的魔族,从那以后他的画像便被家家户户贴在门扉上,当作守护神来敬重。
这样实力强大的人,才配得上当他褚涸的老师。
可信心满满的褚涸却被拒之门外——
原因无他,明渊以伤势未好的理由,婉拒了所有慕名前来拜师的人。
从小没有尝过被拒绝的褚涸自是不甘心。
然而明渊因伤闭关这么多年,都不见有什么动静,偶尔出关来看看,都不曾表露过有收徒的意思。
褚涸只得失望离开。
直至最近,青阳宗那些初代的长老们不知抽了什么风,放出话来要挑一个弟子苗儿来,届时等到明渊出关,将由他亲自教导。
虽然从未有过代人收徒的例子,但那可是半步化神的大能,若是假的也无妨,若是真的那便是赚翻。
只不过,褚涸不懂。
不懂那群青阳宗的老家伙们怎么会选到一个名不见经传,前些天才刚进入青阳宗的扶饮。
要知道,扶饮才引气入体没多久,而自己无论是资质还是修为,都明显远超扶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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