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启明中学真的有所谓的太子爷的话,那位太子爷毫无疑问会是方乾安。
别看王荣发每天带着一帮人在学校里横冲直撞耀武扬威的,可他在方乾安身边,不过就是个排不上号的狗腿小弟而已。
李秀这样明晃晃地对方乾安展示出不客气,都已经预备好要迎接那人狂风暴雨般的殴打。但出乎意料的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反倒是挟制着他的那几个男生身体骤然紧绷,反而比李秀本人还紧张似的。
“啧,你这脾气也太差了。”
短暂的寂静后,方乾安挑了挑眉梢,冲着李秀说道。
就跟之前一样,他嘴角还噙着一丝淡淡的笑,那双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李秀看着这样的方乾安,心里蓦地闪现出一阵细微的恐惧。
紧接着他就听见方乾安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听说,老王之前怎么欺负你你都没反应,可是后来他们跟你开玩笑要脱你裤子,你就发疯了。这么害怕别人看到你身体,你该不会真是一个女的吧?”养尊处优的少年转过头,笑嘻嘻地望向自己的小跟班,“我们来检查一下吧?哦,对了,宋城,我听说你新买的手机摄像功能特别好,也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新功能,开摄像头啊。”
方乾安的一言一行让李秀的瞳孔骤然缩紧。
“你——唔唔——”
来不及反抗,李秀已经被好几个人强行从地上拽了起来,还有人直接伸出手,扯下了他的校裤。冰冷的空气浸润着李秀的皮肤,强烈的厌憎中李秀控制不住地战栗着,过于激烈的情绪让他的视野都变得一团扭曲,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热乎乎的手舐着他的大腿。有人故意拉扯着他左右发育不一致的脚腕,看着他因为失去平衡而软倒在地。还有人嬉笑着趴在他身后,故意做出了一耸一耸的动作。
“哇,快看,这腿……”
“真遗憾啊还真是个男的。”
“嘻嘻这你就不知道了,男的其实也能搞……”
……
为了讨方乾安的欢心,男生们比平时更加卖力地捉弄着李秀。
可不知不觉中,这种捉弄逐渐变得有些失控……这间旧房间里似乎有某种特殊的气息,放大了他们心底隐秘的,原本一辈子可能无从发觉的扭曲恶意。
李秀本能地感觉到了那种危险。他拼了死命地挣扎着,在发红的视野里,周围的男生好像都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形,成为了空有一张白脸的怪物。
最后靠近他的,是方乾安。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过来,在混乱中也如同猪狗一般半爬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抬起来,一下一下抚着李秀的脸。
“哇,你怎么还哭了。”
他说。
李秀看着他,发现方乾安现在竟然是在真心笑着的,只是后者的嘴角扯得实在太开了,简直都要划到耳垂之下,猩红的嘴唇间是一排雪白细密的牙齿,在李秀被眼泪浸润的模糊视野中,牙齿好像逐渐变成了细长尖利獠牙。
“哭得倒还真好看嘶……”
方乾安的声音好像也变了,他的声音浑浊不堪,呼哧呼哧的,更像是某种不同人语的野兽在模仿人类说话。
李秀感觉到了方乾安的手指,冰凉得就像是死人一样,正抵在他的嘴唇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探入口中。
【要被吃掉了。】
这个奇怪的念头闪过脑海的刹那,李秀身体中似乎有东西“啪”地一下碎裂。
李秀猛然张口一口咬在了方乾安的手指上。
他咬得很重,一股血腥味瞬间在口中爆发。
是方乾安被他直接咬出了血。
“艹——”
方乾安爆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跳了起来。
他抽了出手,大半截手掌都染红了,手指上的齿痕深可见骨,一直到此刻都在滴滴答答淌着血。
“靠,方哥你没事吧?”
“这小兔崽子还真敢下嘴?"
“这家伙找死!”
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大声咒骂,拳打脚踢狂放暴雨一般落在了李秀身上,剧烈的疼痛袭来,李秀差点被打得晕过去。
可诡异的是,在疼痛中,李秀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都正常了。
或者说,方才盘踞在他脑子里的幻象终于消失了。
那些正在围殴的他男生变成了记忆中应该有的样子,房间里也再也没有那种粘稠的,扭曲的古怪气氛。
唯一的问题在于,见到方乾安受伤,房间里的其他男生都慌了神,落在李秀身上的殴打几乎有些失去分寸,很快李秀就再也难以维持精神,连抱头佝偻身体的力气都渐渐失去,整个人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
自己会被打死在这里吗?
就在李秀这么想的时候,忽然间墙角传来了一声“哗啦啦”的响声。
有东西在动。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原本混乱的场面静了一瞬。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在男生们的注视下,原本贴在房间墙上的厚重老旧壁纸,从墙壁上卷曲着剥落下来。
十多年前,有钱人家用的壁纸其实都是“墙布”。
像是肖家这种顶级富豪在选用装修材料时,就更加讲究了。用的都是真材实料的刺绣款墙布,质地厚实,剥落的时候也是一整块一整块的掉落,动静自然也挺大。
其实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之前也说了,肖家花园里的别墅都好多年没有人打理过了,墙体渗水后,墙布后面的胶水受潮老化,失去粘性,再加上墙布自身重量太重,像是这样从墙上整块掉落也是正常的事情。
然而此时此刻,在场的男生看着那块脱落的墙布,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露出了无比嫌恶的表情。
“他妈的这是什么鬼……”
脱落前看着只是褪色老旧的墙布,在脱落后露出了令人作呕的另一面。
天长日久的受潮,让墙布后面长出了一团叠着一团的暗绿色霉斑,光是看着就令人觉得十分不舒服。而更加令人在意的是,墙布掉落后,展露在众人眼前的墙面。
密密麻麻的符纸贴满了房间的整面墙壁,符纸上同样沾满了霉斑,也同样严重受潮,画在符纸上的符文自然也在水汽中被浸得斑驳不清。
一道又一道水痕顺着墙面往下滴落,浸染了符纸上的红色颜料后,那些水痕简直就像是血迹一样。
是的,骤然看上去,这一整面墙好像都在往外渗血。
“靠靠靠,这地方还真是鬼屋?”
回过神来之后,男生们中起了一阵骚动。
“我听说的当时出了事之后,有人请了法师来这里做法来着……”
“学校好像也对这里做过处理。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吧?”
“什么法事要把符纸这么贴啊?也太吓人了。”
“你不会还怕这个吧?看不出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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