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就说你是记错名字了吧,”大妈上前亲昵地拍了拍白烬述的肩膀,“那影像科在楼上呢,是不是要拍片子检查?”
长发青年低头在手机上点了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是,您这么一说我又翻了翻备忘录,记起来了。我上楼的时候光听别人说四楼的仪器坏了不能检查,下意识就觉得自己是要去四楼检查。”
“至于孙主任和方医生,”他收起手机做了一个尴尬的表情,“应该也是影像科的医生,怪不得刚刚小许护士什么都不记得。”
【斯卡奥装的还真像啊。】
【他不一直都是谎话随口就来的。】
【所以孙医生是因为昨晚违规把患者叫出来,所以才消失的吗?】
【应该是这样。】
【那方医生为什么也会消失,是因为医生只要拿走患者的手环成为患者,所有人就都不记得医生这个人了?】
【我觉得不是。应该是因为方医生顶替的“陈飞”在昨晚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他成为陈飞之后没有人成为方医生,导致了医生身份空置,所以其他人才把方医生忘记了。】
【你字多跟你混。】
【想投资的手蠢蠢欲动,斯卡奥什么时候才填规则开启二轮融资啊。】
走廊角落,鲁长风主动向方医生走去:“你变成陈飞之后所有人都忘记方医生是谁很正常,但为什么‘小刘小李’也被忘记了?”
“别吵,”方医生一手捂着腹部,手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屏幕,“你待会再问。”
鲁长风:“啊?你这问个问题还要排号预约的?”
凭什么他奥哥问什么方医生都回答,轮到他就是等会再问啊?
“因为我在玩游戏,”方医生显然在因为鲁长风之前的治疗过程下手太黑而迁怒,头也不抬,“说话声会打乱我的思绪。”
“什么游戏啊?要求这么严格?”鲁长风不信邪地把头凑过去,属于陈飞的手机屏幕上,正蹦出一个大大的英文单词。
“unbelievable!”
鲁长风崩溃:“你玩的开心消消乐???”
这有什么好集中精神的!
“有步数限定,别吵。”方医生手指在手机上滑动几下,一串欢快的英文从扬声器里接连传出。
“excellent!”
“amazing!”
“crazy!”
屏幕上顿时空了一大片。
步数所剩不多了,方医生手指在上面飞快点击,险之又险的在最后一步内消完了最后一个冰块。
屏幕上的结算界面蹦出,三星通关。
“好了,”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鲁长风,“你要问什么问吧。”
他突然这么配合,倒一下子给鲁长风整不会了。
“我说,你既然变成陈飞之后就在别人的记忆里消失了,那为什么他们现在也不记得‘小刘小李’,她俩为什么也消失了?”
“小刘小李?”方医生奇怪地扬了扬眉毛,“哦,谁跟你说她们两个消失了。”
“那……”鲁长风正想复述刚刚在他奥哥那里听到的对话。
就在这时,他看见方医生从兜里翻了翻,找出来两个纸片小人来。
“这不在这呢吗?”他放在手心朝鲁长风那递了递,“这个小刘,这个小李。”
鲁长风缓缓低头朝着那两个纸片小人看过去。
明明是统一的纸扎小人模板,随便用圆珠笔点的绿豆眼,勾线笔画的大腮红,还有粗糙随便的服饰和发型,可他居然真的从里面看出了一点昨天抬走陈飞时出现的那两个护士的轮廓。
“看完了吗?”方医生手一合,重新把两张纸人放进了口袋里,“看完了让让,我还要继续打游戏。”
“不是,你……”鲁长风失语,“你到是说清楚怎么回事啊,你现在好歹也已经算是患者中的一员了吧?藏着掖着规则算怎么回事?”
方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我不想说。”
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都说了,在我成为‘陈飞’以后,很多和医院本源有关的记忆都非常模糊,我所记得的只有明面上的规则。”
“关于规则之外的东西,我现在只记得一些不是很深的内容,其余的你问我,我现在也答不出来了。”
鲁长风的表情看起来很懵:“那‘小刘小李’?”
方医生一副不想多聊的样子:“我也只是记得她们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至于怎么变成这样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你有空在这里问我不如去听听你奥哥在聊什么,”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长发青年,“你听,他已经开始打探有关于这个医院的过去了。”
鲁长风赶紧抬头。
不远处,斯卡奥已经把大妈逗的开怀大笑。
“你原先也住在第一医院下面菜市场口那一片啊,我们家老房子也是,所以我年纪大了不爱去其他医院,就喜欢来这里检查,”大妈拉着大爷,观察了斯卡奥半天,“哎你不说还没有,这么一说长的还真有点眼熟,像老陈家那个孙子。是不是,老头子。”
“你看谁都像老陈家孙子,”大爷也看了半天,最后盖棺定论道,“老陈那儿子本来就歪瓜裂枣的,怎么可能生的出来长这么好看的孙子。”
“我家原先是在那租的房子,只租了半年我爸单位就分房子了,我们也就搬走了,”白烬述说的真有那回事一样,“我爸那时候不让我跟大院里小孩疯玩,您肯定不眼熟我。”
“哦,那是。”大妈遗憾地收回视线。
“对了我刚才听见叔叔说我才想起来,”白烬述一副好奇的神色,“我记得小时候这医院是不是出过什么事啊,好像就是因为那个事我爸才急匆匆选了单位里的房子然后搬走的,我长大之后一直挺好奇到底怎么回事的。”
他记得这个大爷抱怨的时候说过:“我早就说这个医院不安全。”
发生了什么事是能用“不安全”来形容的?
“那个啊……”大妈打开了话匣子,正想继续往下数,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哎我是不是打扰你检查了啊,你是要上去拍片子的是吧?”
“上面拍片要叫号,”长发青年笑了笑,“我让我陪床的朋友帮我排了一个号,我来的有点迟,前面还有五十多个人呢。”
方医生反应极快的拉了鲁长风一把。
鲁长风莫名其妙被他扯到墙后面,正想质问,就听见他奥哥的声音:“就是那个脸上有疤的朋友,他来陪床。”
鲁长风站在墙后,见鬼一样看向方医生:“你不是说有说话声音会影响你打游戏吗?”
那他玩消消乐玩的风生水起,还能听见他奥哥谈话的声音?
方医生:“你好吵,我听不清斯卡奥在说什么了。”
鲁长风:……
鲁长风不情不愿闭上嘴。
“哦,哦,”大妈环顾一圈,是没看见之前那个刀疤脸的胖子,“老头子,要不你说吧?”
“嗤,”大爷发出一声嘲笑,“芳芳都到医院门口了,我拿着一堆药,你还在这跟人聊呢。”
“我送您二位下去。”长发青年非常上道,立马接过了大爷手里的东西。
“那给你讲讲也不是不行,”大爷立马变了脸,换上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看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副健谈的样子和大妈也没有什么两样,“你爸当初搬走多半是因为医院门口闹的太难看了。”
“当年那个死者家属跑到医院门口拉横幅,找了人来堵住所有医生上下班的车,后面好像还直接把遗体拉到医院门口了,是谁都得嫌晦气,造孽哦。”
他摇摇头,一副不赞成的模样:“我一直就说这医院不安全,有隐患,这老婆子偏不信。当初就是因为这医院出了一例误诊,有个医生的诊断出了错,把一个好端端的病人误诊成了癌症,才出了后面这档子事。”
白烬述一遍跟着两位老人下楼,一边对着鲁长风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两个暂时别跟上来,待会再来。
鲁长风万分委屈,只能转身和方医生待在一起,继续看他玩开心消消乐。
“哎你消这块啊,你傻啊!”他苦中作乐指指点点道。
“你才傻,”方医生无情回击,手指轻巧一划,屏幕上顿时五连消,“刚要是消那块,这五个就散了。”
*
消费楼道里,白烬述亦步亦趋跟在两位老人身后。
“刚说哪了来着?哦对,误诊了个癌症。”大爷一边下楼一边回忆。
“儿子患了癌症总不能不管吧?那家子人不富裕,也没什么存款,为了治这个病砸锅卖铁,刚买的房子也卖了,亲戚也借遍了,最后都开始求神拜佛,什么招都试了,还不见好,儿子本来谈的婚事也吹了,女儿要调岗的工作也黄了。”
白烬述微微皱了皱眉。
误诊。
所谓误诊,不正就是并不属于患者的人被判定为了患者吗?
这和他们这些健健康康进来,却被按上了患者身份的探索队员何其相似。
三人走出楼梯,大爷活动了活动腿脚继续道:“怎么化疗都不见好,被误诊那个小伙子也疯了一样求神拜佛,别人说什么灵他都去拜,还去练什么气功,最后好像还和一群不太干净的人扯上了关系,人也疯疯癫癫的,不像之前那么灵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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