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地走到山脚下,卫长君并没有发现泉眼。往西五十多丈看到湿漉漉的泥土,又朝西南五六丈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卫长君怕里头藏着蛇或者狼没敢靠近,掰个树枝做记号。过了上元佳节就从这边挖沟渠,然后一直向北。
随后卫长君沿着山边朝东北方向去,快走到他家直东,看到一股清泉,淅淅沥沥的,跟夏天的雨点差不多。卫长君也在此做个记号。改日问问八阳里的里正能不能扒拉大一点。若是可以正好流入门前的沟渠。有两处活水,不光可以在沟里养鱼,说不定还可以种莲藕荷花。
[哥,回去吗?]
卫长君抬头看看太阳,[未时了吧?]
[差一刻。]
[那得回去。再耽搁下去还了驴车天就黑了。]
[说不定还等你回去做饭呢。]
[就算卫少儿他们真想吃我做的,卫媼也不会由着他们。再说了,家里还剩点羊杂,还有很多豆腐和豆腐皮,随便做点什么也够他们吃了。]
[还做豆腐吗?]
过年吃豆腐算怎么回事。自然是鸡鱼肉蛋。
翌日一早,卫长君交代两个妹妹做饭,他带着两个弟弟和两个老奴前往东市,买一扇羊肉和四条大鱼以及两幅羊杂。
饶是卫媼有心理准备,也被卫长君扛回来的羊肉吓一跳,直呼:“这么多怎么吃。”
卫长君:“一人一块也就三顿。”不待她开口,“回头再买几只母鸡和公鸡。”
“还买?”卫媼脱口而出。
卫孺和卫少儿也觉得多,劝他不要再买。
卫长君真觉着不够。
前世他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条件还不如卫家,每到过年父母都会买十几斤猪肉,一个羊腿或者羊头,一两斤卤牛肉,杀几只鸡,再买几条鱼。虽说一部分得用来招待亲戚,可值得鸡鱼肉蛋全上的亲戚也没几家,大部分还是他们自家吃。
“阿母,您想想咱家多少人。过了除夕青弟进宫见着子夫,子夫若问,青弟,除夕吃的什么。青弟道,一碗羊肉汤和一块鱼。子夫会怎么想?肯定把她辛苦攒的钱给青弟,叫他捎回来给咱们改善伙食。”
卫媼不由得想起卫子夫上次给她的五十金,金块不一样,不像很有钱:“我去吧。”
卫长君朝两个妹妹睨了一眼:“叫她俩跟您一道,也好了解了解市井物价。”
卫媼正有此意。
寒冬腊月,冰天雪地,鸡买回来就杀也能放到上元节。卫媼怕一天一个价,下午卫长君教两个老奴收拾鱼的时候,她就把鸡买回来了。
翌日上午用了朝食,卫长君带全家前往东市置办过年的新衣。卫青在宫中也有他的。两个老奴也有,只是布料远不如卫家一众有织花绣纹。
从东市回来,卫媼就把衣物收起来留除夕那天穿。
卫长君穿着半新不旧的短衣,教两个妹妹做豆腐和豆皮馅的炊饼,然后放到院中冻的硬邦邦,收到干净的布袋里。这样可以放很多天。
翌日,天公作美,卫长君也没叫妹妹和两个老奴闲着,褥子拿出来晾晒,犄角旮旯里打扫干净,迎接除夕。
除夕前一天下午,卫家刚用过午饭,卫青回来了。
卫长君霍然起身:“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可别出什么事。
“陛下说明日除夕,叫我早点回来。”卫青想起什么,回身看去,门口空荡荡的,又退回去,从旁边拉出一人,正是公孙敖。
卫长君看向他母亲,什么情况啊。
卫媼迎上去:“你俩一起回来的?”
卫青嫌弃地松开公孙敖:“来的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要给我大兄当徒弟,还叫大兄教你做豆腐豆腐皮,我大兄人在这儿,你哑了?”
公孙敖不禁瞪他,少说两句能死啊。
卫长君笑着向前:“还以为你俩闹矛盾了。豆腐容易,有卤水就可以做。我收集了不少卤水,公孙,我给你拿点,回去把豆子泡了,明早就能吃到热气腾腾的豆腐。豆腐皮更容易,豆腐大块是放的豆腐脑多,少放一点用重物压实就是豆腐皮。”
“这么容易?”公孙敖顾不上羞愧。
卫长君叫他最小的弟弟拿笔墨竹简。卫青在宫里时常跟同僚学文识字。卫长君得知此事后就给他置办一套。
随后卫长君口述,公孙敖记录。
嘟嘟飘出来,[哥,我可以在隶书旁注简体了。]
卫长君不动声色地看它一下,[先标《论语》,后注《孙子兵法》。]
他啥时候变得这么谦虚,[只这两本?]
[半部《论语》治天下,两本还不够?再说了,我到端午节能认全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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