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微微摇头:“倒点水进去不会的。”其实是冲厕所的水,“我打算在院外西北角挖个粪坑,满了就拉到那边,撒上草木灰挡住臭味,种庄稼之前弄出来阴干,种田的时候撒进去不止可以肥田还能杀虫。”
里正是个庄稼地里的好手,头一次听说烧火灰可以杀虫,不由得多看卫长君一眼。卫长君胡扯听城里有学问的人说的。
里正决定回去就把灰倒入粪坑。随后告诉他正院接出来的六间房今日就差不多了。外头的沟渠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果树可以送来了。
卫长君可不敢当着他的面买果树,“果树离这边远,你们歇两天,大后天过来。种果树浇水女人家也能干,劳烦您再帮我找二三十人,争取一天干完。”
里正不确定地问:“除了我们这些人,再找二三十人?”
“是的。男人帮我用砖把井口垒高,以免晚上没看见人掉进去。我铺正房的石板也是这几天送过来,到时候再帮我把三处正房铺一下。其他人修沟渠挖粪坑,刨坑栽树——”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人。”里正知道卫长君不差钱,可他越仁义里正越想帮他省钱。
卫长君还没说完。地里长得高的荒草也得找人割,否则能累死他。
饶是里正知道他要收拾房前屋后的荒地,可见他认真起来,依然感到意外。又听说他担心野鸡野兔子糟蹋庄稼,里正打算回头找几个擅打猎的,帮卫长君在果树两边设陷阱,“听大公子这么一说,一天干完是得一百多人。”
卫长君:“你们村要是有网,我就不搁城里买了。打井剩的那几个陶罐,大后天也移到山边泉眼处把水引入沟渠。挖出的土还推到路上铺路。”
八阳里的老翁一直不信卫长君年纪轻轻能种出庄稼来,“路比地高,赶上下大雨水出不来,庄稼就淹死了。”
嘟嘟翻个白眼。卫长君耐心解释:“所以请乡邻乡亲挖沟渠啊。”
老翁懂了,在路上开个小沟就能把水放出来。
卫长君想想还有没有要补充的,然后叫嘟嘟也帮他想想。嘟嘟算一下,[要不要再做几张榻?卫家那么多人。]
卫长君也觉着该准备几张,随后问里正木匠家还有没有木头,再做几张榻放屋里备用。
里正笑呵呵道:“离秦岭这么近,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木头。”
“既如此,回头买木柴也找乡亲们?”
里正怀疑他听错了,“烧火的?”
卫长君颔首:“总要买些先用着,我才有时间去山边搂柴。”
里正这些日子每次烧水都得去山边一趟。山边离这儿看似很近,可扛着树枝走半里路别提多费劲。他一个身体好的都受不了,换成重伤初愈的卫长君非得累出病来。
里正:“我大后天过来的时候帮你拉过来。”
“多谢。”卫长君恭恭敬敬行个礼。
里正赶忙托起他的双臂,然后带他去东西院验工。
回去的路上,嘟嘟算到粮食、洗脸盆,还有一些小物件还没买,还得不少钱,[花多少了?不行我买吧。]
钱不是自个辛苦挣的,卫长君也懒得天天记,今早拿金饼的时候才顺便算一下,[没花多少,工钱便宜,像我前世九十年代。买了牛和奴隶,应该还能剩六十金。]
[这么便宜那刘彻先前陆陆续续赏的千金,咋只够用几年?]
[城中屋贵。我家那块地皮那个地段,没百金拿不下来。更别说地上的房屋。城里香料也贵,尤其还是在药铺买的。肉更贵,一斤羊肉四五十文,还是两百五十克的。今年过年我买的那一扇羊肉都够搁秦岭盖一间房了。]
[难怪卫媼那么心疼。合着不是她会过,而是你你你能造!]
卫长君淡淡地瞥它一眼。嘟嘟扭着三头身消失。
今日小霍去病没跟来,卫长君到家门口不由得放轻脚步,轻轻推开门,见院里只有两个老奴收衣服,松了一口气。
“舅舅!”
卫长君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循声看去,小孩从厢房跑来,脸上干干净净,不像是哭过,“想舅舅了?”
小孩伸出肉爪子。卫长君抱起他。卫媼跟出来,“去病下来,叫你大舅进屋歇歇。”
“没事。”卫长君笑着托住小孩的小屁股。
卫媼帮他把大氅拿下来,“怎么样了?”
“大后天再干一天就差不多了。”
卫媼算算日子:“那十八日阿青歇息,叫他去东市租辆马车,咱们一块过去帮你归置归置?”
嘟嘟赶忙跳出来提醒他铁锅。卫长君想想屋里的摆设,除了铁锅也没啥惊世骇俗的东西,“也行。不过我这次过去可能得在那边呆十天半月。听帮我干活的里正说,再过几日就可以种小麦了。”
嘟嘟被“小麦”二字吸引过去,[春小麦?]
[粗耕粗种的小麦无法越冬,只能种春小麦。咱们以后有了犁、耙和耧车,可以种冬小麦。]卫长君此言一出,嘟嘟意识到还没买最关键的三样,立刻去算算钱够不够。
卫媼没种过地,信以为真,“你好好的,一个月两个月不回来也没什么。”
“回哪儿?”小孩儿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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