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窦婴买红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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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卫长君竟然如此懂人心。

韩嫣在内心感慨一番便问:“拉了几袋?”

赵大回:“四袋。郎君家还有一袋。”

韩嫣冲身后的随从招招手,叫他回家推个板车,令孟粮给他称一袋。孟粮一脸为难。韩嫣故意问:“不想卖给我?”

“自然不是。”孟粮赶忙解释,“您想吃奴婢回头跟郎君说一声,明日过来给您捎一袋就行了。”

倘或别人,韩嫣也懒得花这个钱。卫长君非常人,韩嫣很乐于与之交好,“卫兄辛辛苦苦种的,你倒是大方?”

孟粮又急的解释他不是。韩嫣见他脑门上冒汗了,也不再逗他,“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和卫兄并非兄弟。你若执意送我,那就当我今日不曾来过。”

孟粮闻言不再迟疑,拿出一个空麻袋,把一袋红薯分两半袋,然后拿出大秤砣称给他。并非孟粮不善用称,而是称重最大的钩秤只能称半袋。

韩嫣衣着华丽,好奇心重的路人见他竟然买那低贱之物,忍不住问韩嫣有何妙用。韩嫣叫卫家女奴给他一块红薯。他把红薯一掰两半,给对方一半,自己一半,先尝一口,然后才请对方像他一样吃下去。

蒸的软绵而无水,口感极好。卫长君的这个红薯里头也没有一丝一丝的,不塞牙。吃到此物的路人愈发好奇:“这是什么?挺好吃的。”

韩嫣不想太多人知道卫长君的不凡,届时天天有人找卫长君,他想拜访恐怕都得上拜帖。往后怕是也别想再吃到他种的稀罕物。

韩嫣:“红薯。可以饱腹之物。不像黄豆吃多了涨肚,还有润肠通便之功效。最重要一点他比小麦便宜。你说我应不应该多买些?”

那路人禁不住赞同:“我方才听闻一钱四斤?怎么这么便宜?”

韩嫣:“自然是因为它高产又不能久放。”

那人顿时还想再便宜,要一钱五斤。可卫长君把价定死了。孟粮不敢降价。那人直言孟粮不便宜点他们都不买,放坏了就一文钱不值了。

这可是威胁。

孟粮很想反驳,又担心给他主人招来麻烦,就不由得转向韩嫣,希望韩嫣出面。

事情因韩嫣而起,韩嫣也不乐意教这等趁火打劫之人做人:“这位公子我还没说完。此物还可以切开晾晒留着冬天煮粥,味道比鲜物更可口。”

那人顿时感到难堪:“你刚才不说?”

“你也没容我说完。我只说鲜的不能久放。”韩嫣不待他狡辩,“来点?”

那人气哼哼甩袖离去。升斗小民,韩嫣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笑吟吟看向因他吃红薯而围上来的人,“你们也尝尝?”然后给卫家女奴使个眼色。

赵大拿一大块,掰成几小块叫众人尝尝,然后跟众人解释,洗去泥土放笼屉里蒸便可。若想煮粥,可以削皮也可以不削皮。不削皮吃了麻烦点。不过一旦削皮就得赶紧放入水中,否则迟了会变色。

这点韩嫣倒不曾听卫青提起,“变色就不能食用了?”

赵大:“不是。好比削了皮的林檎。”

韩嫣懂了,其他人也懂了。有人眼尖看到上头的白色之物,问赵大那又是什么。赵大拿起一个看看,他起红薯的时候也遇到过:“我家郎君说里头有很多糖,切开的时候会冒出这些东西。”

韩嫣怀疑他听错了:“糖?”

“是的。郎君说此物多了可以熬糖。但过于繁琐,郎君还不曾试过。郎君打算过些日子天凉爽起来,他也闲下来,就给小郎君小公子熬糖,留他们冬天吃。”

好奇的路人顿时不禁问怎么熬。赵大不知。又担心这些人追问不止,直言他主人也不一定能熬出糖。只因家中此物甚多,可以一试。

韩嫣倒觉着卫长君有把握,否则一个小霍去病也能闹得他头疼,“回去叫卫兄给我留几百斤。届时我也熬点糖留冬天吃。”

韩嫣又不白要卫长君的红薯,赵大稍稍一想就应下来。

此地甚热,韩嫣想找个酒肆凉快凉快,就问围观的路人:“你们买不买?”

不远处的人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禁不住垫脚,一看当真是他,立即向身侧的人禀报:“侯爷,真是韩嫣。”

念过半百的老者奇怪,他不在宫中伴驾怎么会出现在市井之中,“他在那边做什么?”

“好像买什么物品。奴婢过去看看?”

老者不喜欢韩嫣,仗着陛下宠爱嚣张跋扈。可他又想知道朝堂的消息,“随我过去看看。”

家奴前面开路,拨开围在韩嫣身后的人。韩嫣听到“挤什么”不由得回头,然后一惊,规规矩矩行礼,“侯爷。侯爷近日可好?”

老者正是被窦太后罢免的窦婴,近日十分不好。否则他也没空大热天往市井之中跑。还不是窝在家里看见门客都心烦。

这点窦婴不想叫外人知道,尤其还是他瞧不上的韩嫣,“不在陛下身边当差,怎么跑这儿来了?”围观的人先因“侯爷”二字禁不住后退,再一听“陛下”顿时不敢围着韩嫣。瞬间,两人四周变得很空。YuShugu.cOm

窦婴不假辞色,韩嫣并不怕担心,反正顶多嘴上刁难他一番,“禀侯爷,一位友人种了几亩红薯,自家吃不完就叫家奴拿出来卖。下官也好这口,又不好找友人讨要,得知此事就过来买点。”

窦婴不信,他成天在天子身边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韩嫣拿一块递给他,“侯爷不妨尝尝。小口吃,大口噎的慌。”

窦婴上了年纪牙口不好,红薯甜而不腻软而香,很合他口味。窦婴不由得仔细端详那些生红薯,“老夫怎么从未听说过此物?”

“友人机缘巧合得来的。侯爷要不要买点?”

窦婴不禁看向他,他何时这么好心,替友人卖货物:“你这个友人不会是,该不是平阳侯吧?”此言一出,围观人群躁动起来,竟然出自平阳侯府。难怪他们从未见过,好吃却又很便宜,近乎白送。

韩嫣跟平阳侯不熟,但刘彻不止一次用平阳侯的名头“为非作歹”。窦婴也清楚以平阳侯的身体不可能三天两头践踏农田,他所说的平阳侯自然是指刘彻。

韩嫣笑着说:“他大舅子。”

窦婴不禁冷笑,当他不知道韩嫣甚少跟馆陶大公主一家来往,“平阳侯何来的大舅子?”

“平阳侯可不止一个大舅子。”韩嫣意有所指。

窦婴听出来了,禁不住轻笑一声,打量着他不知道卫家什么情况,“长公主的舅舅?”

韩嫣笑了:“侯爷知道就行了。”

竖着耳朵听的众人糊涂了,皇家那么多长公主究竟是哪个长公主。要说名气,那就是平阳长公主。可平阳长公主的舅舅不是田蚡吗。怎么又成了平阳侯的大舅子。

韩嫣:“侯爷,买点?”

窦婴陷入沉思。卫家一家以前皆是平阳侯府的奴隶,即便凭卫夫人显贵也不可能弄到他从未听说过的物品。这些红薯十有八/九是陛下吩咐卫长君种的。

种出来却又拿到东市兜售。陛下意欲何为?窦婴想不通,决定买回家慢慢琢磨,于是令赵大和孟粮二人把红薯送他家去。

韩嫣赶忙拦住:“这两半袋是下官的。”

窦婴一见韩嫣紧张,越发笃定红薯出自未央宫,又叫赵大把余下的送他府上去。

围观众人虽然没弄明白红薯究竟是谁家的。可扯上平阳侯,又提到长公主,一定是哪个贵人种的。

窦婴没表露身份,众人权当不知道他乃侯爷,纷纷提醒他先来后到。窦婴不好同市井小民计较,结果等韩嫣的家奴把他的拉走,只剩下一盆,还是已经蒸熟的。窦婴顿时急了,“给我留点!”

韩嫣计上心头:“侯爷可以去我那友人家中买。他家种了十亩地,您要多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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