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强压下去的哽咽。温肃柠摇摇头,回答道:“没有,只是有一点点不太适应。”
他是存着原主的许多记忆不错,但脑子里有,和亲身经历还是非常不一样。
那些是原主的经验,不是他的。
牧云笙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俯身亲了亲温肃柠鼻尖上的细汗,片刻之后,牧云笙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枚果冻状的套。
“从哪儿弄得?”温肃柠问他。
“车上准备的。”牧云笙打开,开始琢磨这玩意到底要怎么用。
“可能不太够。”
“啊?”
“这东西用过一次要重新换的。”
牧云笙脸上闪过了几丝迷茫,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带少了。
先不管了这么多,用了再说。
只是牧云笙没想到,果冻包装盒内的物件使用寿命只有两分钟。
感受到牧云笙的浑身僵硬,温肃柠轻轻吐出口气。
他张了张嘴,揣度着言辞,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牧云笙就突然哭了起来。
他哭得那么伤心,连带着温肃柠都能感受到确切的牵动,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他脸上,又顺着面颊滑落进枕头。
“我真没用,我是个废物——”
温肃柠看到这幅景象,他知道自己应该心疼,但是吧,真的忍不住很想笑。
“为什么之前用手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就成这样了呢,呜呜呜……”
牧云笙真的很伤心,温肃柠只能安慰他:“两者是不一样的,你可以试试刻意控制一下。”
“可是东、东西已经用过了。”
“没事,你直接来吧,我做过检查,没病。”
牧云笙的呜咽逐渐平息,他抽噎着,哑声道:“我不是因为这个。”
他话说得不清不楚,温肃柠却明白他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我知道,继续吧。”
牧云笙一个经验为零的新手,带来的体验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温肃柠彻底明白光有家伙没有技术也是一场灾难,好在后半程牧云笙终于慢慢上道了。
剧烈的情绪波动和体力劳动让牧云笙睡得很沉,早晨七点半,温肃柠被生物钟叫醒,看到身边青年还在沉沉睡着。
拍摄设备还没修好,牧云笙今早也不用去工作,连轴转了一个多月,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
他缓了半晌,正要起身去洗漱,腰间突然被搂住了。
“疼吗?”牧云笙哑声问道。
“还好。”温肃柠云淡风轻地回答道,他不喜欢对任何人展露疼痛。
牧云笙沉默两秒,将脸埋进枕头里:“对不起,我好像有点小……”
温肃柠:“…………”
不,他绝不是这个意思。
自己昨晚都差点晕过去了,牧云笙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温肃柠想了想,只能轻声道:“很好了,我没见过比你更大的。”
牧云笙的耳尖瞬间支棱起来。
——这是秦暮比不上他的意思吗?
他确实比秦暮年轻,身体也更好,怎么着都不可能被那个贱人比过去吧?
温肃柠去卫生间洗漱,他把门反锁,对着镜子偷偷看了眼情况,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过了许久,他才开门出来,手上拿着一条冷水浸过的毛巾,搭在牧云笙眼睛上。
昨天牧云笙情绪崩溃了,哭得很惨。
秦暮出现和第一次只有两分钟,这两件事结合起来,把牧云笙的心理防线击垮了。
虽然这件事本身非常搞笑,但是想想两者背后意味着的东西,温肃柠心软得一塌糊涂。
牧云笙哼唧了两声,摸着黑抓到温肃柠的手指,顺着向上攥住他手腕,拽了拽。
温肃柠会意,重新躺在了牧云笙身边。
牧云笙只是抱着他,压根没提半个关于秦暮的字,温肃柠默默思考着,事已至此,他最好跟牧云笙摊个牌。
起码很多话说清楚之后,能免得牧云笙胡思乱想。
温肃柠稍微抬起牧云笙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牧云笙。”他轻声道。
“嗯?”牧云笙用鼻音发出疑问。
温肃柠偶尔会叫熟悉的人昵称,比如叫珂珂,大东,刚子这些。
但面对牧云笙,无论关系亲密到何种程度,他都是连名带姓的喊。
牧云笙也为此表达过抗议,他们都……都干过那样的事了,干嘛不能喊得更亲密。
就像他,私底下早就开始叫“柠柠”了。
后来牧云笙想了想,觉得也行吧,连名带姓的喊,说明他也是特别的。
“昨晚你揍得人,是秦暮吧。”
听到秦暮二字,牧云笙立刻把毛巾扯了下来,露出哭到发肿的双眼,茶色眸中满是仇恨和怒意:“你怎么听见了?我明明掐住他脖子让他没叫出声来的。”
温肃柠:“…………”
看起来秦暮真的伤得挺重,温肃柠在心中默默为他献上花圈。
面对瞬间就激动起来的牧云笙,温肃柠选择直接摊牌:“夏敬云给我说了。”
“啊?”牧云笙愣了愣,夏敬云?
怎么又跟夏敬云有关系了?温肃柠和夏敬云真的关系很好?
“昨天你不是问我怎么会来酒吧吗?我是跟夏敬云一起来的。”
温肃柠和牧云笙从头开始,讲了他是如何在秦暮房子里提前布局,提醒刚回来的夏敬云,又是如何在认亲当天和夏敬云达成共识,一起报复秦暮的。
牧云笙听的一愣一愣。
听到最后,他满脑子都是:原来还可以这样?!
“就是昨天晚上你突然出现,有点乱了计划,秦暮肯定是看到咱俩在楼下举止亲密了,才抱着提醒你的态度找过来。”
“他提醒我个屁,就是想利用我来侮辱你罢了。”
牧云笙话音落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牧云笙终于重新开口:“你在他那边的时候,过得还……算了,没必要问的。”
他握住温肃柠手腕,摩挲着内侧纵横交错的伤疤。
“你跟夏敬云的计划还缺人吗?”牧云笙小声问,“能不能把我也加进去。”
“其实昨晚你不也算是参加了么?”温肃柠眨眨眼,“秦暮看到我跟你在一起,肯定气得要死,才会那么冲动地上来找你,之后他怕动静太大引来夏敬云,才赶紧跑了的。”
牧云笙回想昨天的种种,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你这两拳下去,秦暮估计得鼻青脸肿上一个月,不过下次可不能这么冲动打人,也亏得他不敢报警,不然你就得去派出所蹲一夜了。”
“他活该。”
温肃柠点头:“是挺活该的。”
所有事情,就这样说清楚了。
牧云笙想到温肃柠曾坐在沙发上,回答他有没有谈过恋爱的问题,虽然温肃柠被秦暮那个狗东西困住过两年,但初恋还是自己。
“还好那天晚上,我在酒吧里点了奶茶。”牧云笙小声嘟囔道,“不然我就要失去太多东西了。”
温肃柠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一声。
[夏敬云]:秦暮喝多了,在卫生间摔成了脑震荡,左手中指骨裂,你说这人怎么笨手笨脚的,太不靠谱了。
温肃柠忍不住勾起唇角,而已经入伙的牧云笙看到屏幕上的字,不禁咋舌:“哇,我有这么厉害吗?”
昨晚和秦暮在卫生间里狭路相逢,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打架。
“以后千万悠着点,万一真出了事就不好了。”
温肃柠嘱咐着,编辑发给夏敬云的短信,告诉他牧云笙也入伙了的消息。
.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牧云笙迫不及待地问道。
温肃柠回答道:“别慌,得等等,如果太快会让秦暮起疑的。”
夏敬云靠桌站在旁边,双手抱胸,点头道:“秦暮现在要养伤,也没法对我做什么,我需要趁此时机重新获得他的依赖,然后再给他致命一击。”
他们正在温肃柠在颜家的卧室里,既然已经把牧云笙拉入伙,小团队的人员从两人扩张成三人,自然得见面聊聊。
夏敬云本来还担心牧云笙知道真相后,会和温肃柠产生冲突,结果这小子的态度竟然如此之好,简直甩了秦暮不知道多少条街。
而且看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估计该做的全都做了。
他其实挺羡慕温肃柠的,脱离秦暮之后能这么快就找到足以托付的人。
“其实只要我在秦暮面前和柠柠秀恩爱,秦暮就能气到半死吧?”牧云笙脑海中有模模糊糊的想法。
可恶!可惜他这段时间要忙着拍戏,抽不出太多时间,要不然他绝对天天搂着温肃柠到秦暮面前晃悠。
温肃柠摇头:“不用急,现在先等秦暮养养伤吧,他脸被揍成那个样子,有他好受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
秦暮顶着他的那张脸下车时,顺利成为了全公司最受瞩目的焦点。
然后他顶着这张五颜六色的脸给管理层开会,和生意伙伴洽谈,参加线上会议。
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视线让秦暮身上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他心情很差很差,咆哮着骂了秘书一顿,小秘书哭着离开办公室,秦暮的情绪却没有丝毫缓解。
牧云笙下手太狠了。
他之前从来没想过牧家小儿子竟然是这么个狠角色,上来一拳打在他脸上,直接让他人都蒙了。
秦暮只能庆幸自己伤到的是左手,要换成右手,估计得连字都没法签。
呵。
不过看他这么生气的样子,温肃柠肯定也落不得好。
说不定会比自己还惨,就那个小身板,遇见有暴力倾向的牧云笙,说不定得直接躺着被送到医院去。
正当秦暮以满满恶意猜测之时,夏敬云的电话打来,问他有没有按时涂药。
秦暮心中稍微好受些许。
把夏敬云哄回来,是他近期做过的最对的决定。
虽然刚从冷战中和好,夏敬云也还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他提供了秦暮最想要的情绪价值,如同一团柔软的棉花,兜住他所有负面反应。
秦暮对着镜子,在办公室涂上药,他脑震荡的程度比较轻,也就是当天晚上在急诊呕吐过几次,现在差不多好了。
下班之后,秦暮开车前往郊区,他再度来到平房处,曾经烟雾缭绕的屋子锁着,里面空无一人。
“操!”秦暮狠狠地骂了声,事到如今,他怎能猜不出自己被耍了,温肃柠根本就没死!那李大仙完全是忽悠他的!
很快,秦暮重新冷静下来。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在驱鬼之后,就再也没被温肃柠的声音纠缠过?
难道说是他那阵子精神太紧张,出现幻觉了,还是温肃柠其实暗中使用着什么巫术?
最好的办法,是重新找到温肃柠。
现在的温肃柠,怎么着都不可能在牧云笙身边了。
只要他下功夫使劲找,肯定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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